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五嶽一奇 | 上頁 下頁 |
一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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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靈趕緊一斂心神,定睛看去,只見眼前站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老人。這位黑衣老者一落到祁靈眼裡,頓時想起不是別人,就是在幕阜山陸天成莊上,為了爭奪千年靈芝,擊敗少林寺高僧本因老和尚,後來被祁靈三言兩語,逼之無言含恨而去的人。 這就難怪這位黑衣老者要「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當初在幕阜山麓陸天成的莊上,當著三山五嶽的好手,被祁靈兩句話,說得鎩羽而歸,這一份舊恨,如何叫他能忘記? 祁靈一見是這位黑衣老者,當時心裡微微一動,但是,依然不動聲色地哈哈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祁靈的賭友!這倒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以為當初你賭輸之後,一氣之下,便自絕人寰,想不到又在這天都峰上相見。怎麼?還有興趣賭一賭麼?」 這位至今猶不知姓氏的黑衣老者,當初在幕阜山麓陸天成的莊上,視天下群雄如無物,而且硬接一招少林寺達摩院首座高僧本因老和尚的大力掌法,趁勢暗中傷了本因老和尚。竟而獨憑一柄鐵劍,遊鬥本因老和尚一百另八招少林寺降魔杖法,乃至遊刃有餘。這都再再說明,這位黑衣老者無論就內力、劍法和膽色而言,都是當今武林罕見的頂尖人物。祁靈當初完全是利用機智,掌握到了對方的弱點,逼之離開幕阜山。如今再度相逢,而且相逢的地點,是在黃山天都峰,這情形與當初幕阜山麓相比,則不可同日而語了。 祁靈此時也深深地覺察到情勢的不利,但是,祁靈離開水蓮村之時,就抱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決心,即使萬巧劍客本人,此刻對之當面,祁靈也是平心靜氣地來正面相對。所以,祁靈氣定神閑,若無其事地開口仍舊是著意譏諷。 那黑衣老者一聽祁靈如此重提往事,頓時兩眼煞氣進射,臉色一沉,厲聲說道:「小娃兒!你死到臨頭,尚在逞口舌之能。」 祁靈當時搖搖手,止住了黑衣老者說下去。他卻面含笑容地說道:「老朋友!你稍安毋躁,暫抑火氣。既然你認定我祁靈已經落在你掌握之中,又何必如此氣勢洶洶,你不怕我笑你是色厲內荏麼?你且聽我小言數語,再作你的打算,在你來說,也還未晚。」 黑衣老者一雙眼睛瞪著祁靈,忽然臉色一霽,冷嘿嘿地笑了一聲,指著祁靈說道:「小娃娃!記得在金鉤老陸的莊上,老夫曾經說過,你娃娃這份膽色,尚屬罕見。如今身落死地,尚能如此神色自若,倒是難得。就看在你娃娃這份膽色上,老夫再給你一個逞弄口舌的機會,使你死而無怨。」 說著話,飄然向後退了兩步,指著祁靈說道:「娃娃!你說,你究竟有何言語,讓你說個痛快。」 祁靈此時已經拿定主意,越發的笑吟吟地說道:「老朋友!你果然氣派不凡,如果你不在那些卑污低劣的手段上打主意,倒還不失為是一位武林道上的高人。」 黑衣老者聞言一皺雙眉,叱道:「祁娃娃!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是想拖延時間苟延殘生,希望有幫手的來臨麼?告訴你休想打這樣糊塗主意。縱使你來了三十五十幫手,也不過為天都峰增加了幾十個鬼魂而已。」 祁靈當時仰面哈哈一笑,朗聲說道:「老朋友!聽你的口氣,你果真的把祁靈當作三歲兒童,就憑你這一番聳人聽聞的話,便把我嚇倒了麼?果然如此,我祁靈也應該有自知之明,不會獨上黃山。」 祁靈說到此地,忽又一正臉色,對黑衣老者說道:「既然老朋友你認定祁靈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就請你此刻動手,且看後果如何好否?」 這幾句話,果然將這位黑衣老者,說得遊疑不定。他也禁不住在暗自忖道:「這小子既然膽敢獨上黃山,確如他所言,必有所恃。他所恃的為何?難道他居然有破除天都峰滿山遍野的暗伏毒器麼?雖然他從水蓮村來,水蓮村裡的人,也無此能耐和膽量,何況我明明看到,他是和水蓮村訣然分手的。」 越是認為舉手可得的事,越是令人容易生疑。老辣深沉的如這位黑衣老者,也不免為祁靈這種滿不在乎的神態,引得他疑竇叢生。遊疑不定地站在那裡,打不定主意。 祁靈忽而又一轉笑臉,輕鬆地說道:「如果老朋友能夠暫時放下致人於死的念頭,祁靈只有兩件事請教,如何?」 黑衣老者一聽,祁靈又有兩個問題。當初在幕阜山麓,陸天成的莊上,他已經領教過祁靈的厲害。他深深覺得這小子心機玲瓏,一語出口,便能中人要害。在陸天成莊上,便以兩個問題,封閉住自己的進路,使之啞口無言而退。今天他又複提出兩個問題,不知道又搗的什麼鬼主意。 黑衣老者如此一再遲疑,兩道眼光,帶有懷疑的眼色,打量著祁靈。 祁靈依然含著微笑,微微點點頭說道:「老朋友!你不必恐懼,黃山天都峰,比不得幕阜山麓。祁靈即使再有難題,也知道投鼠忌器的道理,不便於用來難倒老朋友。」 黑衣老者眼神一變,冷冷地嘿了一下,說道:「娃娃!你休要故作玄虛,有話儘量說,老夫已經話說在先,要讓你說個痛快。」 祁靈撫掌笑道:「老朋友豪氣干雲,祁靈心服。其實這兩個問題,其中一個說來也只是舊調重彈,無甚可奇之處。我首先要請問老朋友尊姓大名。」 此語一出,黑衣老者不禁輕輕地驚詫地「哦」了一聲。他沒有想到祁靈果然這第一個問題是幕阜山麓所曾經提過的。 祁靈緊接著說道:「此時此地,老朋友當能相信祁靈這個問題,是不足驚奇的了。」 黑衣老者依然略一沉吟,仿佛是習慣性地,一提到姓名,他便自然而然眼神四下一掃,內心驚覺頓生。 但是,誠如祁靈所說,此時此地,祁靈已經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然沒有顧忌可言。經過這一陣沉吟之後,黑衣老者冷冷地說道:「老夫姓魯名子清,在黃山天都峰還有一個外號,人稱毒手報應。」 祁靈一聽黑衣老者自己報出「毒手報應」魯子清的名號,立即含笑說道:「老朋友答得慷慨,那剩下來的一個問題。更是簡單,只需要老朋友說出一個字,便算是完滿的答覆。」 其實祁靈自有他的精靈打算,當初在幕阜山,是把握住對方不能說出姓名的缺點,提這樣一個出人意料,而又是對方忌諱最多的問題,逼使對方無言而退。今日在黃山天都峰,祁靈主要在探測這黑衣老者,究竟是何許人。只要對方不是萬巧劍客魯半班本人,祁靈才好決定下一個問題。 所以,祁靈當時毫不為意地說道:「老朋友!你還敢否與祁靈賭上一賭?你只需要說出『可』與『否』,這第二個問題,便算終了。」 毒手報應魯子清想必也為祁靈這種神色不羈的態度,所引起興趣。當然,主要地還是因為祁靈當前的處境,魯子清認為生死之命,已操諸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他也不以為意地冷哼了一聲,說道:「這個問題老夫應『可』當如何?應『否』又當如何?」 祁靈聽他一問,益發精神一振,仿佛就是與老友之間,閑作口舌之辯一般,根本沒有想到眼前的環境。當時祁靈笑著說道:「魯老朋友!你說得對極。這點祁靈疏忽,未曾說明。如果老朋友應『可』,少不得還要請教一個賭的方法,和賭的內容,我們這一對賭友,再來各憑本領,賭個輸贏。如果老朋友應,否』,我們賭不成,剩下來的就你老朋友的意見,祁靈願站在這裡等候吩咐。」 毒手報應魯子清想了一想;冷笑說道:「若是老夫不和你賭,你自然只有聽我發落,即使與你賭上一賭,你娃娃還想逃出我毒手報應的掌心麼?」 祁靈毫不為意地笑道:「如此說來,不淪賭博與否,我都是你掌中之物,你就樂得一賭了。否則,你就徒然落得被人譏諷,說你不敢與我一賭,是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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