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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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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忠厚絕不是對敵之道,對敵人一分寬厚,即是對自己一分殘酷。老弟台聰穎機靈,玲瓏心竅。自是高人一等,但是有時候心存仁厚。就難免為情感所蒙蔽。老弟台!你千萬不要忘記,對手萬巧劍客魯半班,在他的劍下,直接間接,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流血,此人心計之毒,陰謀之深,是當今所僅見,老弟台事到臨頭之時,要梢收一分忠厚,是為至要。」 祁靈聽完了妙手空空這一段音韻鏗鏘的話,知道這位老哥哥,所以一收平時嘻笑不羈的態度,是他用心良苦,他怕自己會被那位魯姑娘所蠱惑,而疏忽了防範,乃至於疏忽了此行的目的。 祁靈當時感動地說道:「老哥哥良言,小弟不才自當謹記在心,時作警惕。」 妙手空空點點頭,接著又說道:「叢慕白那小妞兒。一身是膽,令人可嘉,紫蓋隱儒尚且能放心地冒險,她必然有幾分所恃,老弟台此去,固然是為救她為第一要務,但是,不必勉強,萬巧劍客陰謀武林如此之久,其防範之嚴。自是不在話下,並不是故意挫老弟銳氣,要憑老弟一人之力,清理武林這宗公案,容或有力有不逮之處。所以,老弟此去。應以探求虛實力主,當然能救出叢小妞兒,則是更好,否則,且等群策群力,才是上策。」 祁靈沒有想到,平時嬉笑慣了的妙手空空。一旦正經起來,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而且他所說的話,與恩師臨別叮嚀,竟不謀而合,自然祁靈只有點頭稱是的份兒。 妙手空空接著又笑起來說道:「這最後一件事。我老古要老實地告訴老弟台,萬巧劍客的地方,我老古遲早會去的,不過老弟盡可放心,我老古絕不會令老弟感到為難,失去信守。老弟台!時不我子,你先請吧!」 祁靈不曉得妙手空空那最後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目前確是時間急迫,不容多留,當時便行禮告別,牽過馬匹,躍身而上。 正是祁靈準備揚鞭而去的瞬間,妙手空空忽然又縱步上前,拉住祁靈的韁繩,兩隻眼睛瞪住這匹渾身黝黑,只有項下一塊白毛的駿馬,口裡連聲說道:「好馬!好馬!老弟台你是從何處買來這匹千里良駒?」 祁靈坐在馬上,臉上頓有得色地說道:「老哥哥眼力真行,這匹馬名叫『潑墨銀珠』,是一匹千里良駒,小弟下得南嶽之後,發現老哥哥沿途留的訊號,便急於趕路,準備買一匹馬,馳聘趕來,恰巧……」 妙手空空沒等到祁靈說完,便搶著說道:「恰巧有一位又矮又胖的白胡老兒,牽了這匹馬,來賣給你,是不是?」 祁靈止不住驚訝地叫道:「老哥哥!你……你怎麼會知道?」 妙手空空呵呵大笑連聲說道:「好了!好了!老兄弟你去吧!我老古絕對不會隨後跟蹤,誤你的信用,再見。」 說著話,伸手一拍那匹「潑墨銀珠」的後臀,那馬長嘶一聲,頓時絕塵而去,祁靈耳畔風聲呼呼,仍舊聽到妙手空空呵呵得意的笑聲。 祁靈伏在馬上,一面任憑馬兒狂奔,一面又禁不住暗暗想著,妙手空空怎麼會知道這匹馬是一個矮胖老頭子賣給他的呢? 祁靈一路思忖,胯下的馬兒,已經一口氣跑了數十裡,如今既然已經追上了妙手空空,已經明瞭了事情的大概,此去黃山天都峰,要北貫湖北,東折安徽,不下千里之遙,自然不能如此一味狂奔,那樣不僅胯下的千里良駒,要感到吃不消,就是馬上的祁靈,也難以支持。 祁靈估計,兩三日之間,憑著這匹良駒,登山涉水,穿州過縣,大約就能抵達黃山天都峰下。所以,他也逢站打尖,遇店歇腳,僅量地蓄精養銳,準備到達黃山之時,面對強敵。 經過兩天行程,遙望一山高插入雲,險峻異常,祁靈打聽之下,知道是天柱山,心裡暗自忖道;」要不是此行事急,我倒要攀上天柱山,去拜訪一下千面狐狸靳一原,看看這位昔日名震江湖的大魔頭,究竟有何種特殊本領,瞎了雙眼,還是如此厲害,如今急事在身,只好改日再來了。」 當下撇過天柱山,策馬越過九姑嶺,穿過大宮湖,渡過長江,漸漸進入山地。 祁靈原訂是兩三日之間,趕到黃山,如今兩日已過,尚有不少里程,心內一急,便縱馬疾馳,揚鞭急趕。 其實這匹「潑墨銀珠」那裡還用得著祁靈揚鞭策趕,沒有等得祁靈鞭影剛起,稍掠破空,立即一聲振鬣長嘶,放開四蹄,扛奔而去,這時候,祁靈才領教了這匹千里神駒的腳力,追風趕日,閃電流星,每一竄之間,都在兩丈開外,祁靈騎在背上,簡直就有點騰雲駕霧的感覺。 祁靈一面伏緊馬背,按住鞍頭,一面心裡又止不住暗暗思忖:「這件事,多少透著有些蹊蹺,依照這匹馬此時的腳程看來,那真是可以『晝行千里見日,夜走八百不明』,這樣千里馬,簡直就是神駒,那位老頭,為何如此便宜,就賣給我?而且,妙手空空當時一見這馬,便知道是一位白鬍子矮胖老頭兒所賣,這豈不是更透著奇怪麼?難道這又是一個有意安排麼?這個安排是誰呢?」 實在令祁靈無法想得透,只好悶在心裡。此時「潑墨銀珠」毫無停下來的意思,一味沿路馳聘如飛,祁靈也不勒韁叫停,索性放韁任它奔跑。 但見眼前景物異,只聞耳畔風雲飛,從上午跑起,一直跑到日正當中,也不知道蹄下路程,飛逝幾許,而「潑墨銀珠」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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