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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紫蓋隱儒微微一紅臉色,緩緩地說道:「丐道人會介意我方才對令徒不情之處麼?」

  神州丐道呵呵的笑道:「你紫蓋隱儒當我丐道人是如此不明事理麼?」

  說著話,忽又收斂了笑聲,說道:「秀士如非有毒創,而解藥又斷,他會前來南嶽,當面請罪,並非我道人多口……」

  紫蓋隱儒微笑說道:「丐道人!你還當我是爭奪虛禮,作小女兒態麼?我只是放心不下叢慕白這孩子的下落,挺而走險,設一不慎,後援無人。」神州丐道正顏說道:「天山雙俠,恢復神仙眷屬,並肩仗劍武林,還有何事比這更為重要?何況目前武林正是多事之秋,賢伉儷雙雙出道,武林之福,至於其他的事,我道人閑不了,我那小徒兒也閑不了,你請便罷。」

  神州丐道索性連賢伉儷都說出來了,當著身著青衫的紫蓋隱儒,倒是一件令人發出會心微笑的事。但是,神州丐道是正色而言,紫蓋隱儒也是點苜而聽。最後,紫蓋隱儒長歎一聲,自言自語說道:「十年黃梁,人生若夢……」

  說了這兩句,忽又回頭耐祁靈看了一眼,祁靈因見恩師和紫蓋隱儒談話,自己身為晚輩,一時不便上前行禮,只是遠遠地站著。

  紫蓋隱儒看了祁靈之後,又向神州丐道說道:「許冰如生平做事,向少如此不分青紅皂白,遷怒於人,令徒方才……」

  神州丐道又張開嘴,呵呵笑道:「易位而處,我道人亦會如此,何必為此些小之事,牽掛在心?其實,祁靈將來尚要有求於人之處太多,還怕討不到你的一分好處。」

  紫蓋隱儒歉然地一笑,微微一頓之際,倏地抱拳拱手,趁著夜色未明,飄然落峰而去,神州丐道揚著手說道:「秀士面前,代我師徒二人致意。」

  紫蓋隱儒走了,紫蓋峰突然顯得一陣冷寞。但是,卻為北嶽恒山生花穀如椽岩,帶去破鏡重圓,舊夢重溫,含著往事的辛酸,與現在的歡愉,互灑相思之淚,重做神仙眷屬,人間沒有解不開的怨恨,沒有說不清的誤會,只要存心得正,立意得明,自有水落石出之時,占如此,今亦如此,一般人如此,武林之中亦複如此。

  且說神州丐道目送紫蓋隱儒飄然去後,一轉身過來,祁靈撲上前行禮口稱「恩師!」神州丐道拉起祁靈,撫摸著他的頭,笑嘻嘻地說道:「你這兩件事,都做到了,總算沒有讓我道人失望。」

  祁靈驚道:「師父!你老人家都知道了麼?」

  神州丐道笑著說道:「紫蓋隱儒的事,方才不就是結果麼?至於千年靈芝的事,我看你氣色不同,分明已到了內功極致之象,不是服了千年靈芝,焉能如此?你自己尚有千年靈芝玉液可服,北嶽秀士之事,你豈能忘記?」

  祁靈這才知道,恩師是憑推測而來,但是這推測之言,卻是如同眼見。

  祁靈便將遇上回春聖手的事,略略說了一遍,神州丐道連忙搖著頭說道:「目前我已經沒有時間多問你這些話了,叢慕白那娃兒單身獨闖,紫蓋隱儒臨行不放心,我已經答應下來,這應該是你的事。」

  祁靈連忙躬身說道:「弟子即刻前往。」

  神州丐道說道:「你不要看得太隨便,我這次不放心你的衡山之行,沒想到遇到古老偷兒,已經約略的知道了大概,你要想憑你的力量,除掉萬巧劍客這個魔頭,那是奢望。」

  祁靈叫道:「師父!」

  神州丐道呵呵笑道:「師父還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麼?目前你確是不能有此奢想。不過,你的氣色很好!縱有兇險,也能逢凶化吉,小心去吧!我道人對你而言,還有兩件心事未了。」

  祁靈也不知道恩師對他究竟有那兩樁心事未了?不敢多問,也不能多問,他想到叢慕白姑娘隨著魯沂前往黃山天都峰,知道時間愈長,危險愈大,為了爭取一時一刻的時間,祁靈只有和恩師才見面就分離,就趁著天色未明,拜別下山。

  背著漸去的黑夜,迎著泛露魚白的曙光,祁靈離開南嶽紫蓋峰的心情,是複雜多端的,他曾經目送紫蓋隱儒的離去,預期著這一對武林神仙眷屬的重逢,十數年的隔閡與相思,如今重圓舊時夢境,雖然祁靈不能親自分享這份歡愉,他的心情是喜悅的。

  但是,他匆匆地離開恩師神州丐道,心裡又有著一份難言的孺慕之情,與依依之意,恩師對他情逾父于,恩同再造,雖然恩師是滑稽喜笑遊戲人間。但是,他那一份情感,愈久愈能體會出情真意切,天高地厚。可是,偏偏師徒之間,相聚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少得令祁靈時常縈繞於心,倍增懷念:所以,每一次離開神州丐道,祁靈都有一份黯然傷情之意味。

  另一方面,祁靈在心靈深處,無法不時刻的惦記著叢慕白姑娘,這位對他有著深情與重恩的姑娘,在祁靈的心中,重量與日俱增,增加到已經不是歉疚與感恩,而是產自內心的一絲情愫。但是,在這一絲情愫日纏愈緊之寸,隱約中,還有一位楚楚可憐的人影,搖曳在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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