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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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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蓋隱儒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是難以據理說明的,只能說這是『緣份』,天下有很多事,是無法以常理推論的,像靳一原早年為了門人,而自用毒藥毀去雙眼,應該對這收徒傳藝之事,絕口不談,可是他卻在慕白乍一碰面之時.便決心傳授他的武功、醫道,和易容之術,而且幾乎是傾囊相授,用盡各種助長其成的方法,使慕自在短短一個月時間之內,功力突飛猛進。你說,這除了用緣份二字來說明外,尚有何種理由,足以說明?」 紫蓋隱儒說到此地,閉目靜默了一會,又緩緩地說道:「千面狐狸靳一原的武功,雖然算不得武林獨步,但是他的醫道,卻是在武林中箅得『前無占人』,此人熟讀脈案,博識藥經,慕白在這方面的收益,遠較武功為多。特別是她本身,服用靳一原不少自製靈丹,已經撞破生死玄關,打通任督二脈。三花蓋頂,五炁朝元,那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祁靈暗暗吃驚的啊了一聲,心裡暗想道:「怪不得叢姊姊她的武功,突飛猛進如此之快。」祁靈想到這裡,又不禁有了一點奇異的想法:「武林之中,一個繼承衣缽的得意門人,是不能輕易讓別人掠奪而去的?紫蓋隱儒對於這件事,竟然不為意。」 心裡有了這種想法,眼神就難免要流露出驚奇。 紫蓋隱儒望著祁靈,點點頭說道,「你會奇怪靳一原為何會如此為別人門下傳功授藝,這一點,至今我也不明,不過,靳一原僅僅傳功授藝,並不承認師徒名份,就這情形看來,靳一原絕非一時激于舊性復發,我行我素,而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所作的決定。」 祁靈也感到這一點,值得奇怪的,當時他又說道:「千面狐狸靳一原,他知道叢慕白姊姊的師承麼?」 紫蓋隱儒微笑說道:「靳一原眼瞎心明,慕白一舉一動之間,他便知道是出白天山門派,倒是慕白她一順口之間,把自己的身世,也都說了,如果我推論不錯,靳一原在見面之初,誠如他所說,彼此有緣,又喜愛慕白存心良善,天資不惡,贈送一兩招功夫,如此而已,及至後來,幾乎是傾囊相贈,不要師徒名份,如果說有原因,那就是因為慕白的一段身世。」 祁靈驚道:「靳一原基於這一點道義的同情,人道的激發,便會如此傾囊相授麼?」 紫蓋隱儒微笑說道:「祁靈!如果易地而處,換作是你,你會如此做麼?」 祁靈搖搖頭,坦誠地說道:「江湖上不平之事,當然伸手要管,為他千里奔波,為他披星戴月,乃至於出生入死,這都是常情。但是,若基於這一點抱不平,便將自己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各種絕學,傾囊相授於一個素不相識,而又彼此無關的人,晚輩無法做到。」 紫蓋隱儒點頭含笑說道:「善哉!祁靈!你坦誠如此,自然句句合乎實情,如此推及別人。自然也難能做到這一點,我所以認定靳一原是基於這點原因。慨然傳授慕白武功,是相信他除了同情和仗義之外,還有其他的因素。」 祁靈一時會不過這句話的意思,愕了一會,接著問道:「老前輩之意。除了同情和仗義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因素,晚輩愚蒙,老前輩可否指點明白?」 紫蓋隱儒慢慢收斂起笑容,搖搖頭說道:「我方才不是說過么,你我都是推己及人,設身而想如此而已,這件事日後相信自有明白之時。」 祁靈知道紫蓋隱儒絕不會隨便無端說出這樣一句話,尤其她說的是自己設身處地的假想而得,定然另有高見,如今既然避而不談,祁靈自然不便多問。但是,他止不住要暗自在想:「為什麼千面狐狸靳一原,知道了叢慕白的身世之後,便決心傳授全身武功?這中間含有什麼重要的原因?」 祁靈苦思不得,不由地為之神馳心分,呆呆地坐在那裡。半晌沒有說話。 紫蓋隱儒微笑說道:「此事目前無關緊要,祁靈何苦如此再三苦思?難道你不想知道慕白何以追尋魯半班的事麼?」 祁靈一震,心神頓收,臉上禁不住飛起一層薄紅,呐呐說道:「晚輩只是對此事感到奇怪,禁不住一時為之神馳,請老前輩繼續說下去,叢姊姊為何發現了魯泊與魯半班的關係,而大設圈套?」 紫蓋隱儒微微的噓了一口氣,複又緩緩地說道:「慕白在天柱山飛來峰下,隨靳一原習藝的詳情,毋庸多說。但是,在她離開飛來峰之時,靳一原有一句話,對慕白爾後的行為,有了極大的影響。」 說著,紫蓋隱儒的兩隻眼裡,神光迸射地,注視著祁靈,祁靈不知怎地,突然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不安,慢慢地低下頭來。 紫蓋隱儒靜止了一會,接著說道:「靳一原在慕白臨走之前,贈言幾句,他說,對於一個人未知真切之前,慢下定論。否則,你把一個壞人,當作好人,後患無窮,追悔莫及,當然,靳一原另一個意思,也就是如果把一個好人,當作壞人,那也是後悔終生的。」 祁靈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若有所感,也頓有所悟,他想到叢慕白姑娘為何在黃蓋湖畔,以及在幕阜山麓,對他的態度,有如此轉變,顯然有了諒解之意,最可惜的,祁靈卻一直未能將自己藏在心底的話,找一個傾訴懺悔的機會。 紫蓋隱儒接著說道:「慕白離開天柱山飛來峰以後的情形,毋須我再說明。」 祁靈點頭說道:「從黃蓋湖,到長安驛,以及到幕阜山麓,晚輩身受叢姊姊援助良多。但是,晚輩仍不明白,她何以知道萬巧劍客魯半班的秘密。」 紫蓋隱儒點頭說道:「萬巧劍客魯半班的確是少人知道,但是,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道如此,豈是人力所能挽回,否則為非作歹之人,只要行蹤秘密,不就可以逍遙法外了麼?」 祁靈點點頭,暗中欺心,神目如電,天道好還,豈是人們所能蒙蔽的? 紫蓋隱儒接著說道:「慕白從幕阜山麓,到上塔鎮,斷斷續續所聽所聞,也就不難知道一個大概了。」 祁靈大驚說道:「叢姊姊她到過上塔鎮麼?」 上塔鎮,那是祁靈和回春聖手離開幕阜山以後,互質疑問的地方,還有妙手空空也在一起。如此說來,叢慕白不但到了上塔鎮,祁靈他們不知道,連竊聽了他們的談話,祁靈他們也毫無所悉,這豈不是令人臉紅的事麼? 紫蓋隱儒看出了祁靈驚詫之意,當時微笑說道:「慕白既得千面狐狸靳一原的傳授,這易容之術,舉世無匹,你們不能發覺,應在情理之中,至於聽到你們的談話。那是她弄了一點機巧。」 祁靈已經禁不住漲紅著臉說道:「深夜無人,二十丈以內,飛花落葉,晚輩自忖尚能聽得清楚,叢姊姊不知用何等身法,能避過在座三個人的耳目。」 紫蓋隱儒微笑道:「若在二十丈以外呢?」 祁靈依然不解地說道:「二十丈以外,叢姊姊她能聽清楚晚輩等的談話麼?」 紫蓋隱儒說道:「二十丈以外,慕白自然無此等功力。但是,她有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方法。」 說著,指向裡面一間房裡。牆角裡放著一個茶杯粗細的竹筒子,長不到五寸,摩弄得異常光潤。 紫蓋隱儒說道:「這截竹筒子是重疊大小的一套,拉開約有三尺多長,修理得極薄,深夜之間,居高臨下,以這套東西,湊在耳上,二十丈外,也就不難聽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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