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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當初不辭而別,如今再度重來,不知道如何開口,固然是一件尷尬的事。但是,北嶽秀士冀求破鏡重圓的意思,如何表達,更是祁靈煞費心機,此行任務,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成功則皆大歡喜,失敗則不僅無以對恩師與北嶽秀士,且耽誤一對神仙眷屬的重修舊好,豈不是罪莫大焉?祁靈站在人山之徑,眺望凝思,良久不得結論,只是緩緩而行,漫步沿山徑而上。如此信步而上,不覺已是數越峻嶺,幾折險峰。

  此時,日已正中,秋陽乏力,山中陣風呼嘯,濕霧未消,儼然有冬日初陽未暖,寒風凜冽侵入之勢,祁靈衣薄生寒,忽然豪氣大起,一提神功,振袂疾起,直朝紫蓋峰翠柳穀奔去。

  祁靈如此一陣急劇賓士,功行四達,寒意毫無,轉眼間紫蓋峰業已在望,而翠柳穀卻無綠意迎人,只剩下一片疏黃,垂絲千萬綹。二次重臨此地,祁靈真有感慨萬千,不由自主的慢下腳步,長噓當歎,凝視不前。

  正是祁靈如此一停下身形之際,忽然眼前不遠,約在十餘丈左右的地方,正是翠柳穀的邊沿,有一條人影一幌。

  這條人影身法太快,如此一閃之間,宛如一縷輕煙,在翠柳穀邊緣,稍露即逝,如果不是祁靈的眼快,也不過只當他是風吹落葉而已。可是,此刻祁靈雖然沒有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卻看出了那是一個身穿青衫的人,則毫無疑問。

  在南嶽紫蓋峰,翠柳穀前,突如其來這樣一個人,而且又是身形如此神速,不容祁靈有懷疑之處,除了紫蓋隱儒,尚有何人?既然紫蓋隱儒現身,必定早已發現了祁靈的行蹤,當時祁靈再也不敢任意施展身形,只朗聲說道:「晚輩祁靈,二次前來翠柳穀前,負荊領罪,拜見老前輩。」

  祁靈言猶未了,只聽得翠柳穀的邊緣,輕輕地有人笑了一聲,就在笑聲未落之前,一人悠然有如一隻大鳥,從翠柳枝頭,彈然而起,複又一落而下,直飄到祁靈面前不遠的一塊岩石上站住,朗朗地笑道:「你是拜見我的麼?」

  祁靈一看眼前這人,當時不禁臉上一紅,臊個渾身發熱,原來站在眼前的,那裡是什麼紫蓋隱儒,卻是一個未曾相識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年齡只有二十上下,容貌清秀,兩道劍眉,斜飛人鬢,一雙星眼,顧盼有神,身上的青衫,瞧不出是什麼質地,襟擺鑲著猩紅闊邊,站在那裡迎風飄然。

  祁靈始而一驚,繼而臉上一紅,兩道眉頭鎖起,朗聲問道:「尊駕何人?」

  那英俊瀟灑的年輕人,微微一笑,說道:「我叫魯沂,方才你不是叫我麼?」

  祁靈想到自己方才稱呼人家為「老前輩」,不由地臉上又是一紅,尷尬地說道:「在下一時眼誤,錯認尊駕。」

  說著當時拱拱手,便轉身一旁向翠柳谷内走去,魯沂輕輕笑了一聲,身形一閃,攔住祁靈的去路。祁靈這時候才真正看清楚了魯沂,在這一閃之際的功力,輕盈已極,而且身形美妙,就憑這一著輕功,已經說明魯沂的功力,不在他之下。

  祁靈退後一步,沉聲說道:「尊駕如此攔住在下去路,意欲何為?」

  魯沂輕輕地笑道:「南嶽深山,靜寂無人,你到此地有何貴幹?」

  祁靈一聽他彬彬有禮的問來,而且談吐頗為不俗,便應聲說道:「在下前來拜見一位武林前輩。」

  魯沂星目回轉,略一思忖,說道:「紫蓋峰,翠柳穀,沒有別人在此隱居,你莫非是前來謁見紫蓋隱儒的?」

  祁靈不禁為之一愕,紫蓋隱儒隱居翠柳谷内,武林之中,鮮有人能知道,這魯沂是何許人?他為何知道得如此詳細?祁靈如此微微一怔,魯沂卻又接著哈哈笑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位負心薄幸,自命不凡,莫名其妙的祁靈,你還來到衡山這紫蓋峰前作什麼?」

  魯沂如此極其尖刻的一罵,把祁靈罵個滿頭霧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瞪大著眼睛看著魯沂,說道:「魯兄!你為何如此破口傷人,你我萍水相逢,毫無積怨,祁靈不願無端啟釁,尊駕可否說明理由,一開祁靈茅塞。」

  祁靈如此心平氣和,婉言相問,滿以為對方一定可以平心靜氣地解說明白,說不定其中是一件誤會。

  可是,魯沂卻反而臉色愈加嚴厲,沉聲罵道:「花言巧語,人面獸心,你也配和我稱兄道弟麼?」

  祁靈如此連連被他痛責,也不由地心頭火起,厲聲說道:「祁靈有何不當行為,尊駕儘管明言,只要有悖天理,有背人情,祁靈立即伏劍橫屍,流血當面,如若尊駕不問真偽,不分青白,如此一味辱駡,休怪祁靈涵養不夠,開罪於尊駕。」

  祁靈如此嚴顏厲色,理直氣壯一說,頓時眼前氣勢一變,大有山雨欲來之勢,眼看著這魯沂若再有辱駡之言詞,立即就是一場兵刃相見的場面。

  魯沂站在對面,一見祁靈如此一動真氣,當時眼睛一轉,立即又鄙夷地笑了一笑,接著說道:「如果你能言行一致,倒還不失為是一個男子漢。我且問你,你是否認識一叢慕白姑娘?」

  祁靈一聽「叢慕白」三個字,宛如平地焦雷,連忙搶著問道:「叢姑娘她現在何處?魯兄!你是在何處見到叢姑娘?」

  魯沂沒有理會祁靈的問話,只是鄙夷地笑道:「你是否有意作弄過叢姑娘的感情?你是否污辱過叢姑娘師徒間之情份?你是否……」

  祁靈沒等魯沂說下去,便厲聲叫道:「住嘴!住嘴!你不能如此任意侮辱我。」

  魯沂一見祁靈已經引逗得五神暴躁,大失常情,似乎感覺到有些滿意。但是,他仍然鄙夷地說道:「我侮辱你?你回答我方才所問的問題看看,你說,你敢照直說。」

  祁靈此時靈智大失,心神紛亂,當時只變得神情黯然的說道:「那是誤會!那是一次巧合的誤會。」

  魯沂冷笑說道:「誤會兩個字,就可以了結一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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