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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須少藍姑娘依然是幽幽地說道「北嶽恒山,絕非你目前功力所能有所作為,你還是應該回去,免得自賠性命。」

  聽須姑娘如此幽幽道來,除掉有著些黯然意味之外,並沒有絲毫敵意。可是,須姑娘所說的話,卻又是欠缺友好語意。

  祁靈當時不禁有些忿然,暗自忖道:「我來恒山,何嘗與你無關?你倒是如此不屑我來。」

  忿意在心,便朗聲說道:「多謝姑娘美意!但是,姑娘家仇可以不報,而小生友人冤屈不能不雪,既然姑娘不屑小生此行之用意,就此相別,小生逕自尋找姚雪鋒,我要問個水落石出。」

  祁靈當時說著話,便掉頭轉身,向身後另一個方向走去,其實祁靈究竟前往何處尋找姚雪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說,眼前正是生花穀,但是在這谷内,除了「夢筆生花」那一幢小石屋之外,再也看不到有任何一點片瓦寸椽。

  祁靈如此忿然一掉身,石屋裡面的須少藍姑娘,又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生氣了麼?」

  祁靈聞言不由地又一頓身形,轉過身來,說道:「小生冒昧而來,姑娘未相責怪,已是萬幸,何敢無由生氣。」

  須少藍姑娘說道:「我知道,你已經在生氣,不必如此掩飾。

  其實,你遠道而來北嶽,雖然未盡然就是為了我,但是,你能先來『夢筆生花』,晤見於我,足見盛情關懷,我是應該感激你的。」

  祁靈不覺上前兩步,激動地說道:「須姑娘……」

  須少藍攔住話頭,接著說道:「你別氣我不出來見你,我是不能出來。」

  祁靈大驚說道:「姑娘言下之意『夢筆生花』並非姑娘靜修之所,而是……」

  須少藍姑娘說道:「你既然來到北嶽,既知道『夢筆生花』所在,難道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內情麼?」

  祁靈說道:「小生乍來恒山,遇到了淨和尚,才知道『夢筆生花』所在,其他一切都是漠然無知。」

  須少藍姑娘歎道:「這就是了!『夢筆生花』是生花谷内的囚籠……」

  祁靈霍然為之一震,緊接著問道:「姑娘身為北嶽主人的門人,何以竟為『夢筆生花』其中之囚?難道北嶽秀士姚雪鋒,陰謀已暴露無餘,摘下虛假面目,欲置姑娘于絕境麼?」

  須少藍姑娘幽傷無限地說道:「我不曉真情,不敢亂加揣測。」

  祁靈奇怪地問道:「難道姑娘對於自己何事被囚,也漠然無知麼?」

  須少藍姑娘稍停頓了一會,說道:「從嵩山歸來之日,我只說了一句話,我問恩師,當年嵩山之麓的血案,是否真的就是鐵杖和尚所為?」

  祁靈擊掌歎道:「是了!姚雪鋒老羞成怒,才將姑娘囚禁此間,姑娘此時應毋庸多疑,姚雪鋒雖與姑娘有授技之恩,卻也有殺母之恨,縱使師恩如海,卻無法抵擋親仇不共戴天。」

  須少藍姑娘似乎沒有昔日那種豪放與明快,但也沒有像祁靈那樣斷然肯定,只幽幽地說道:「我不能像你那樣肯定。」

  祁靈奇怪地問道:「據理推來,事實俱在,姑娘還有什麼不能相信之處?」

  須少藍姑娘說道:「十數年的撫育教養之恩,便是極難推翻的事實,若論此人是殺母主凶,不到事實擺到眼前,我是無法坦然相信的。」

  祁靈歎了一口氣說道:「姑娘之言,自然不無道理,只是目前囚禁此間,欠缺善意,此點至為明顯示,小生之意,先請姑娘出來,當諸北嶽秀士之面,坦然以陳,看他究竟有何說法。」

  須少藍姑娘說道:「生花穀的『夢筆生花』,豈是如此輕易可以出來的?」

  祁靈聞言上前說道:「小生不揣冒昧,願助一臂之力。」

  說著話便邁步走向那一間攀滿石滕的石屋走去,剛一邁動腳步,就聽到須少藍姑娘叱道:「站住!」

  這一聲嬌叱,顯然與方才那種幽幽道來,有截然不同之感,祁靈當時不禁為之一震,站在那裡,愕然而視。說不上話來。

  須少藍姑娘忽然又緩著語氣,說道:「你怎麼如此沒有一些警覺在心?生花穀是何等所在?『夢筆生花』豈是如此輕易可以走近的麼?」

  祁靈這才松了一口氣,敢情方才自己冒然前行,姑娘情急之時,才喝聲阻止。但是,祁靈心裡又止不住暗暗地在懷疑著:「眼前『夢筆生花』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石屋,縱是刀山油鍋,我小心提神,也足以去得,難道其中還有隱情麼?」

  須少藍姑娘人在石屋之中,卻能看到祁靈,見他如此默然不響地站在那裡,便說道:「你心裡一定有些不服之意,方才我若是不隨手發出一陣花瓣,此刻你難保不受傷損。」

  祁靈一聽少藍姑娘如此一說,雖然是好意,卻是有些令人難以忍受,當時便昂然說道:「姑娘盛意,小生心感,只是姑娘如此久困此間。絕非上策,小生願冒險一試,『夢筆生花』果然如此厲害,小生只好抱憾而回……」

  剛一說到此處,就聽到身後遠遠地有人說道:「你以為還能夠讓你如此全身抱憾而歸麼?」

  祁靈心神一凜,霍然就地旋身,閃電當胸一拱雙手,說道:「在下來得魯莽,賢主人幸勿見責。」

  這一聲「賢主人」,稱呼得極為妥貼,祁靈本是專程赴約而來,在雙方未破顏相向之前,應當不出惡聲。但是,祁靈豈肯稱他一聲「老前輩」。

  所以,這一聲「賢主人」叫得對面北嶽秀士哈哈笑道:「我是賢主人,你娃娃卻未必是好客人。」

  祁靈頓時朗聲說道:「在下專程前來赴約,縱非嘉賓亦為客位,北嶽恒山,如此是待客之道麼?」

  北嶽秀士這才從對面樹林叢中,緩緩向前走來,走到祁靈對面約有八尺的地方,站住身形,含著一絲冷笑,說道:「姓祁的娃娃!你來北嶽,並非專為賣弄口舌而來,當初在少林寺中一約,只要你娃娃到北嶽恒山,領受應有之罰。」

  祁靈勃然大怒,說道:「有道是『來者不懼,懼者不來。』在下倒要領教北嶽秀士究竟有多大能耐,敢如此小視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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