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尺八無情簫 | 上頁 下頁 |
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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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奇宇搖頭苦笑,說道:「老夫人,如果她要在此臥底,府上發生的慘事,恐怕尚不僅此,而她的身手,恐怕比馮愛君及小金雀要高出很多……」 老夫人驚楞了很久,羅灃也目瞪口呆。這要使他們母子相信三嫂在此不是臥底,是很難的一件事。 老夫人囁嚅著說道:「蕭大俠,怎知她是裴蒂的侄女?」 「是裴茵茵親口說的。」 「蕭大俠,又如何能使她說出自己的身份?」 「我想裴茵茵要在此刻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和三位公子之事有關,大概深怕惹起是非而被人懷疑……」 「蕭大俠,這我就不明白,裴蒂昔年是個失戀的女人,恨羅家尚且不及,又怎會把侄女嫁給羅家子弟?」 「羅老夫人,這正是蕭某要說幾句話的時候了。裴蒂是個十分有擔當的女人,昔年失戀,自然痛心疾首,但不久她就諒解羅老爺子了!諒解了以後,她以為,以侄女嫁到羅家,也可以補償她個人未竟之志,也可以說,是她的遺憾……」 「老實說,蕭大俠,老身對於這種說法,不敢苟同,我不以為世上有這麼好的人……」 蕭奇宇望著沈江陵,希望他說幾句話,沈江陵那時不大注意師兄妹之間的事,說道:「大嫂,當年的事,我雖不大清楚,但同門學藝,朝夕相處,總不會太陌生,馮九深沉,一點不錯。師妹裴蒂被家師寵了些,自不免有點嬌縱而任性,但我卻知道她正派而講義氣……」 羅老太太正要反駁,忽然內間的王老夫人開了門,說道:「吟秋,這件事,本來我不打算說的,既然我正好聽到了,我就不能不說了!」 「姨媽,您也知道他們師門的事?」 「我老婆子不知道別的,只是當年聽姐姐(羅老太太的婆婆,羅健行的母親)私下談過健行和師妹裴蒂這件事……」 「姨媽,您有話自管說出來。」 王老夫人說道:「昔年自你和健行成親不久,健行回去後,不到半年就出師回來了。可是在你們未結婚之前,馮九常來,在我姐姐面前說那個名叫裴蒂的師妹如何如何地壞,千萬別娶回家,要是作了媳婦,婆婆可有得受的了;我姐姐自然相信,才在臨死前堅持健行娶你,而且馬上舉行婚嫁大禮。但是姐姐去世之後,我見到健行,問起那個裴蒂,他深深嘆息,卻不說話,後來我逼問再三,他才說為了盡孝,不違母命,放棄了一個極好的女子,她美好尚是餘事,難得的是,心地善良,永不記人之仇,而且不能和健行結合,今生絕不嫁人……」 羅老太太木然坐著,不言不動,乍看好像睡覺了,停了一會,暗間的王老太太說道:「吟秋,我的話你聽到了嗎?」 「姨媽,我聽到了……而且一個字也未漏……」 「吟秋,姨媽並不願重提這件事,也不是說那個叫裴蒂的女人好,你就不好了!而是由於蕭大俠和沈大俠的話,使我覺得骨梗在喉,非說不可……」 「姨媽您說是對的,如果這件事瞞我一輩子,直到我快要走的時候才告訴我,我會含恨而去的。」 「吟秋,你可別想得太多,我告訴你此事,主要是來印證蕭、沈二位談馮九這人的德性。設若果真裴蒂這女人不壞,你想想看,馮九居心何在不就明白了?俗語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人婚。這種人可真是要不得!此番你的壽誕,馮九來晃了一下,依我看哪!那老小子,不是來賀壽的,必是另有企圖。」 「姨媽,您說的都是實話,事情弄清了以後,我一定會有個交待的。」羅老太太說道:「其實我對裴蒂,這些年來已經沒有什麼了。只是此番她的門下來此搗亂,易地而處,如你們是我,又怎麼想呢?」 蕭奇宇突然說道:「老夫人,依在下猜測,裴蒂既然因一度走火而略有起色,這些年多不在荊山,而到各大名山中去采藥,門下做的事她未必知道。極有可能,門下是受馮九的蠱惑,或者馮九假傳裴蒂的命令叫他們來此搗亂,加深裴蒂及羅家的仇恨,利用完了之後滅口,裴蒂回來也弄不清楚。設若羅家向她興師問罪,由於門徒已死,她又不知內情,在百口莫辯之下,一旦衝突起來,羅家自然人多勢眾……於是,這一石兩鳥之下,他又可以接收裴蒂的產業了。據說裴蒂派心腹在東北經營皮貨及參茸生意,手頭積蓄頗豐。」 羅老太太說道:「目前最重要的是一件事能見到裴蒂,澄清她不知道門下胡來的事。」 沈江陵說道:「大嫂所言極是。這件事要馬上進行,由裴茵茵帶路……」 蕭奇宇說道:「再由沈大俠陪同前去,必能弄個水落石出了!」 沈江陵說道:「蕭老弟,此事若你偏勞去一趟,是再好不過的。」 蕭奇宇說道:「沈兄,弟以為你和裴蒂乃是同門,和裴茵茵即使不熟,由於你是她的長輩,也無什不便,所以你去為宜。」 沈江陵攤攤手說道:「好吧!我就和裴茵茵去一趟,大嫂,現在你們婆媳也應該以真面目相見了。」 「是的,沈老弟。衣香,去把你三嫂請來。」 「是的,娘!」 裴茵茵似知必是為了她的身份之事,見了老太太及沈江陵等行了禮,說道:「娘,有什麼吩咐?」 羅老太太說道:「茵茵,裴蒂是你的姑姑嗎?」 「是的,娘!」 「當年是你願意嫁羅沅?還是你姑姑叫你嫁的?」 「是姑姑叫我嫁的。當時她說羅家子弟都不錯,可以說門當戶對,晚輩當時也沒有意見,可是來到羅家以後不久,才知道羅家的人對姑姑的誤會太大太大了!」 「太大了你又如何?」 「媳婦又能如何?媳婦進門當天,羅沅就失蹤了。我想我是新人,連屋子都不能離開,就是能離開一下,也有千百雙眼睛盯住,總不會有人以為媳婦作了什麼壞事吧?」 「當然,你要作壞事,老身此刻能不能坐在這兒和你說話,就大有問題了。茵茵,羅沅失蹤,你似乎並不怎麼特別關心!」 「娘!依您的看法,媳婦怎樣才算關心?媳婦未過門以前,未見過羅沅,過門以後拜了堂進入洞房,一直坐到午夜已過,也沒有人挑開我的蓋頭,就這樣,我做了寡婦,幾乎和望門寡差不多。媳婦不知道別人是我會怎麼樣?媳婦只感覺,羅沅的失蹤固然可悲,而媳婦自己更是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悲苦與怨氣……」 「對……對……茵茵……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你這種不幸的遭遇,大致也能體會出來,的確……在你來說……和沅兒還真談不上有任何感情,也可以說是沅兒害了你……誤了你的青春……」 「娘,這自然不能怪羅沅,他是被害者,而我又是一個被害者的妻子,可以說我們都極不幸,所以偶而聽到有人罵姑姑,我內心十分痛苦,我想教訓那些罵人的人又不敢那麼做,因為那違反了姑姑的教誨。我記得姑姑過去說過一句話:人與人之間的誤會,往往是莫名其妙的……」 「茵茵,婆婆我如今已完全諒解了你,這當然也是由於蕭大俠和你沈師伯的緣故,現在為了印證你姑姑門下為何前來搗亂行兇這件事,你和你師伯沈大俠立刻趕回荊山,去見你姑姑。」 「娘,這件事有立刻印證的必要嗎?」 「是的,印證之後,若與你姑姑無干,娘有件事要作重大決定,你們去吧!」 裴茵茵看了蕭奇宇一眼,知道這次任務,沈江陵一定推辭過,要蕭奇宇陪她去;但蕭奇宇為了避嫌,力薦沈江陵陪她去,自不免內心有點幽怨,但也不便說什麼。 二人走後,老太太說道:「蕭大俠,你以為是馮九情場失意,裴蒂情有獨鍾,不為馮九所動,乃由愛生恨,唆使她的門下,要使裴蒂和羅家同歸於盡,然後接收兩家的財產?」 「是的,到那時候,馮九的財勢就更大得可怕了!」 「蕭大俠何時開始懷疑馮九的?」 「是馮九來府上時,帶來了一個徒弟,深夜蕭某四下巡邏,發現馮九之徒呂超,鬼鬼祟祟地到二少夫人院中……」他只能含蓄地說了當時情況,又說道:「某夜馮九在屋中自語說:舊地重遊,當為時不遠了……」 內間的王老夫人說道:「吟秋,我早就看出,馮愛君那個女人不大對路哪!」 羅老太太喟然說道:「羅家祖上無德,竟娶了這麼個媳婦,蕭大俠,依您看,馮九會不會來救他的女兒?」 「也許他認為重要的事不是先來救人。」 「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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