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尺八無情簫 | 上頁 下頁
一一八


  馮愛君忽然尖叫一聲,雙足被飛抓纏住,跪在地上,柳直上前制住了她,說道:「乖點吧!這當口,我可不管你是少奶奶,少夫人哩!」順手也點了她的穴道。

  柳直出手,而且用極少用的飛抓生擒這兩個人,大多人都感到驚奇,而且也很佩服。

  此刻,馮愛君已被放在太師椅上,因為她畢竟是本宅的二少夫人,也是羅家男主人師弟的千金。明知她即兇手,也不便過份虐待。

  小金雀就不同了,就把她放在地上。

  所有的人,除了護院們在外警戒外,都在大廳中看這審問的場面。老太太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漠然地說道:「告訴老身,為什麼要這樣?是羅家主人待人過於刻薄,還是有其他仇恨,非殺盡羅家的人不可?」

  馮愛君和小金雀二人雖然穴道被制,但只是不能活動,耳能聽口也能說。但是,她們不出聲。

  「說!總該有個非同小可的理由。」

  馮愛君還是不出聲,老太太厲聲說道:「小金雀,你說!」

  馮愛君不出聲,小金雀當然也不會說的。

  柳直上前就踢了小金雀一腳,說道:「不說是不是?我可不像老太太那麼好說話,我再問一句,不說就在你的肚上跺一腳,問十句不說就跺十腳,看看你的肚皮厚還是我的腳後跟的皮厚……」

  此刻除了羅老太太、大媳及三媳悲傷之外,其餘的人都有快意恩仇的感受。尤其是剛才被誣,一直未能心情平復的孫繼志。

  小金雀還是不出聲。柳直提起腳,齜牙咧嘴地就要跺下。

  「慢著!」老夫人雖看不見,卻知道柳直說得出就做得到,她是非跺不可,說道:「柳直,先不要用刑。讓我再問問愛君吧!」

  「是的,老太太,不過,我總以為,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她們吃點苦頭才有用。」

  羅老太太說道:「愛君,你說吧!不論你是什麼理由,我這作婆婆的也不會馬上把你怎麼樣,總要把馮九找來才能解決。但你總要老身平平這口怨氣吧?」

  三句不開口,神仙難下手。緘默有時真是最好的武器,像馮愛君這種人,她當然知道,能拖一天是一天,她的理由說出來是沒有人會原諒的。

  「怎麼?不說就沒事哩?」柳直大聲說道:「老太太,我倒有個辦法,不說是不是?就把那酒缸打開,把她們的頭按進去,灌個半死半醉,到那時候,看她們說不說?」

  「對對!柳大嫂的辦法好極了!你姐!」韓七說道:「也只有柳大嫂才能想出這種餿主意的!」

  「我本身姓柳,什麼柳大嫂柳大嫂地?『蛇皮』,你少在我面前滿嘴噴糞!」

  羅老太太揮揮手,說道:「繼志,由你和柳直兩位負責,把她們二人先押起來,千萬別讓她們跑了!包總管馬上起程,去把馮九請來,就說是我說的,他有天大的事也要先擱下,來此一趟。」

  蕭奇宇微微搖頭,但卻不出聲。

  沈江陵說道:「大嫂,您以為能找到馮九?」

  「怎麼?沈師弟是說馮九會回避我?他說過,河南鄭州一家兵器鋪子被人放了火,非他親自出頭不可,我估計他應該還在鄭州。」

  沈江陵苦笑說道:「大嫂,不要說他不在鄭州,就是在,您也找不到他的。」

  「沈師弟,這是為什麼?」

  「哎呀!大嫂,您這麼聰明的人,怎麼開了半天船還沒解纜呢?您想想看,就憑馮愛君和小金雀兩個年輕女人敢害死羅氏兄弟三個人,甚至還要把羅家滅門殺盡嗎?」

  「這……您是說馮九他……」

  「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羅老夫人轉向蕭奇宇的方向,說道:「蕭大俠對沈師弟的看法如何?」

  沈江陵大聲說道:「大嫂,我看您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他們弟兄三人連遭不幸,您的方寸已經亂了!大嫂,告訴您吧!這一切都是蕭老弟告訴我的,我沈江陵沒有那麼靈光的腦袋瓜子!」

  羅老太太木然地,大廳中落針可聞,好久才說道:「蕭大俠,為今之計,您就再幫我老婆子出點主意吧!」

  蕭奇宇站起,肅然說道:「老夫人,蕭某不敢為夫人謀,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三位公子的遺體自缸中取出,料理後事;至於去找馮九之事,明知找不到,也要去找,反之,必使其找到藉口的。」

  「對!蕭大俠,就這麼辦。包總管!」

  「屬下在!」

  「請即刻起程。孫先生,請支二百兩盤纏給包總管。」

  「是!」

  老夫人又說道:「孫先生連夜去訂壽材及壽衣,這些事由你一手包辦。當然,這案子還要知會縣裡的刑名師爺成大器……」

  「是!」和包光庭離廳而去,也帶走了馮愛君和小金雀。

  「蕭大俠,也許尚有很多事,大俠何以教我?」

  「老夫人,其餘的事,散席之後再談如何?」

  的確,在這場面上,怎可談機要大事,羅老太太今夜真的有點老邁了。連連自譴地說道:「看我……真的老了!就這麼辦,各位的酒要儘量喝,菜飯也要吃飽……」

  這工夫誰還吃得下,老太太把王老夫人送入內宅,席也散了,一千人一齊來到馬廄附近的酒庫內。

  現在所有的人這才想起,為什麼近來香醇的酒氣那麼濃烈了。

  由哈達打開缸上的桑皮火漆紙蓋,酒氣還夾帶著少許異味沖出,在高挑的七八黃燈照耀之下,缸內酒中屍體一目了然。

  大媳婦悲嚎數聲,昏倒在林燕的臂彎中。

  三個床板已被放在缸旁附近,哈達悲嘶一聲,聲如巫峽猿啼,嫠婦夜泣,竟跪在缸前,顫聲說道:「大少爺、二少爺和三少爺,俺哈達身受老爺子教化收留視同手足的大恩,若不能為三位手刃元兇,俺就不姓哈……」磕了三個頭,淚涕交下,伸手入缸,托出了羅老大的屍體。

  此刻,四周的飲泣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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