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尺八無情簫 | 上頁 下頁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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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你不能這麼狠心,我老遠跟師父來此,為的就是和你親近親近,似乎師父也知道咱們的事,睜一眼閉一眼裝沒看到,你怎麼如此狠心呢?我記得師父不久前說過一句話,你是不會永遠在羅家的。」 「我留不留在羅家,和你也不一定有什麼關聯。」 「嘿!師妹似乎要根本抹煞咱們過去那一段了。」 「我只能說過去是少不更事,一個人不能永遠錯下去,你如果真能為我想想,就該立刻回去。」 「我當然也為你想,照你過去那麼熱情,長久寡居,你一定也十分寂寞難耐,我來此等於是為了你,老實說我並非好色,而是多情。」 馮愛君輕曬了一聲,說道:「多情者必好色,而好色者未必盡屬多情;紅顏者必薄命,而薄命者未必盡屬紅顏;能詩者必好酒,而好酒者也未必盡屬能詩。二師兄,我求求你,為了我也為了你,更為了家父,你必須立刻離開這兒。」 「如果得不到你我就不走了呢?」 「二師兄,那恐怕對你我都不利,受害的不僅是我一個人。」 「這話怎麼說?」 「一旦把事弄糟,也許你會說出年輕時候的事來,如我矢口否認,說是你胡說的,由於我丈夫已不在了,就沒有人來證明這一點……」 呂超一怔,說道:「師妹,如果事情到了那種地步,你還能在羅家待下去?」 「我固然不可能再留在羅家,而你也必被逐出門牆,為了一時衝動,這劃得來嗎?」 呂超軟硬兼施,到口的肥鵝還是未吃到,的確是出乎意料的,這位寡居數年的師妹在他的心目中,真正是「風味無殊麟脯,色香倍勝鵝黃」。垂涎八尺,仍是一場空,心實不甘,卻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心不甘情不願的自床上站起來,悻悻地說道:「師妹,羅資是怎麼死的?」 馮愛君這女人本就有點肅殺的韻致,此刻面罩嚴霜,一字字地說道:「你說他是怎麼死的?」她盛怒時幾乎能在她的神色中聽到兵刃撞擊之聲。 「好好……就算我多嘴……今夜的事算我天真,這成了吧!我走了……」 「本該如此,以後見了面才好搭訕……」 呂超敗興而去,可知他有多麼懊喪。 馮愛君獨個兒坐在床上發了一會楞,最後哼了一聲,上床躺下。 蕭奇宇可以說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 人和月亮一樣,都有其光明的一面,也有其黑暗的一面。本來這種事發生在年輕的師兄妹之間,也不可苛責,而馮愛君目前能懂守未亡人的身份潔身自好,堅拒師兄的引誘,也算是難能可貴的了。 現在他又來到馮九住的院落,竟然無人,想了一下,又來到羅建行第四進東跨院之內,立即聽出沈江陵的口音,說道:「馮師弟,不是我說你,財貨是身外之物,你目前所擁有的,五輩子也花不完,我估計不比羅師兄的家當遜色,也該知足了。」 「我是知足了呀!」 「那你此來沾屁股就要走,是什麼緊三火四的事情呀?我估計又是你的兵器鋪子的事兒。」 「二師兄,老實說,無論什麼事一旦插上腿就拔不出來,我已經在這一行建下了基礎,不能隨便甩手不管呐!」 「可以選幾個可靠的門人去管哪!」 「不成,不成,他們沒有經驗,扛不起來。」 「你似乎成為天下第一巨富,至少也要成為本門第一巨富吧!」 「差得遠哩!據說裴蒂派專人在東北經營參貨及皮貨,頗有積蓄,而羅師兄據說有……」 「有什麼?老三,對師兄也吞吞吐吐地不說實話嗎?」 「二師兄,這是羅師兄自己半開玩笑說的,說是他有座金山在地窖之中,已逾萬斤。這是十年前說的,照這幾年羅家的收入累積起來毫估一下,那金山應有三萬斤以上了吧!」 沈江陵笑笑說道:「大師兄也許是一句玩笑話,你也當了真。」 「我也是在說笑話呀!不過,最有錢的還是大師兄……」 「但也有人說你富可敵國。」 「二師兄,那是謠傳,一個鐵匠出身的人,就算有幾文又能如何?」 「放心,我沈江陵過慣了清貧的生活,不會向你伸手借錢的。你這位冶金聞名於世的鐵匠,可就不同了啊!」 馮九話題一變說道:「二師兄,大師兄何時回來?」 「如果順利,不會超過兩個月,他已去了將近一個月了。」 「可惜我的俗事太多,咱們師兄弟不能好好聚聚。」 「事在人為,你如果非要整天想那黃白之物不可,那你就永遠也無清閒之日了……」 「二師兄,我真羡慕你,孑然一身,高興去那裡就去那裡,我可不成,幾十家兵器鋪子,那麼多的人要吃飯,開銷可大哩!」 沈江陵說道:「師弟,以你看,羅湘之失蹤是怎麼回事?」 馮九不假思索地說道:「羅湘是一家之主,敵人要瓦解羅家,一定要把他摸走,摸走他比摸走老夫人更重要。因為老大一失蹤,老夫人心力交瘁,羅家就等於失去了所有的支柱……」 沈江陵點點頭,的確,羅老大一失蹤,這個家失去了實際的領導人,尾大不掉,就趨於癱瘓了。」 馮九被送出東跨院,蕭奇宇才離開。直到他眼見馮九回屋熄了燈,才到別處巡視。 當他來到馬廄附近一排磚屋後面,突然聽到「吱呀」一聲,接著是一片沉寂。這聲音分明是久不開的門乍開開下,門軸發出的聲音。 蕭奇宇伏在馬廄頂上電目四掃,一直看不出任何動靜,但他卻相信,這聲音來得怪異,顯然是有人弄出這聲音後,屏息不動伏在那兒。 但不久,他看到對面那排磚屋內有人影晃動。於是在另一刹那,他已伏在這磚屋的天窗上了。 羅家大宅中的屋宇,都無天窗設備,唯有這排磚屋有,顯得十分特別。 這磚屋共三間,一明兩暗,伏在天窗上,就嗅到濃烈的酒氣,而且善飲的人只要嗅一兩次,就可以確定,這兒的藏酒至少有五六種以上,且有陳年佳釀。 所謂陳年,應指封存十年以上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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