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尺八無情簫 | 上頁 下頁
二三


  「因為尺八玉簫下傷的都是壞人。」

  「那麼我呢?」

  「我用救治表達了我的歉意。」

  姑娘站起身來,剛要擺動左臂,蕭奇宇立即上前,一把握住,因為事出突然,姑娘的身體微微一傾,幾乎倒到他的懷裡。

  蕭奇宇趕緊左手一抬,正好攔住。

  他自己臉上一熱,姑娘的臉上泛出嬌靨。

  兩人的距離,相隔已在呼吸可聞之間。

  蕭奇宇很自然地放了手,認真地說道:「手臂的創口至少要到明天才能癒合,目前還不宜多震動。」

  姑娘點點頭說道:「謝謝!」

  她又轉身到桌子旁邊坐下,說道:「尺八玉簫果然高明,醫道醫德,亦自了得,只是這尺八無情,人言不實。」

  她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又拿起碗筷,倒了一點酒,端起來示意:「尺八無情,久已聞名,今天能見到你,認識你,而且還能在一陣較量之後,產生友誼……」

  她忽然停住,望著蕭奇宇,頓了一下問道:「我們現在是朋友嗎?我沒有說錯吧!」

  蕭奇宇說道:「姑娘神仙中人,尺八無情是江湖上的老浪子,能夠得友如此,恐怕是對姑娘的一種褻瀆!」

  姑娘連聲說道:「俗,俗,俗!這種話出自尺八無情之口,那是一絕,你應該改名為九絕書生你的簫,你的醫,都已經領教了,這酒想必也是名實相符了。來!為我們的友誼,我敬你一杯!」

  蕭奇宇連忙說道:「姑娘!這酒且慢些喝……」

  姑娘微笑道:「有毒是嗎?」

  她端起飯碗,一仰頭幹了碗中的酒。

  她輕鬆地放下碗,望著蕭奇宇,笑了笑說道:「到目前為止,你還沒有問我的姓名,是吧?」

  蕭奇宇「尺八無情」四字,得來非易,在江湖上,經過了多少風浪,但是,面對這樣一位絕色美人,而又如此談笑爽朗,他幾乎失去他這個年齡應有的鎮靜。

  他立即拱拱手,剛說得:「慚愧而且失禮,姑娘……」

  這位姑娘又立即笑著搖搖手說道:「其實並不是你沒有問,而是我說在領教了你的尺八玉簫之後,自然知道,換句話說,現在該我說的時候了。」

  她揚了揚手中的碗。

  「你知道我為什麼可以斷定酒中無毒?」

  她故意地頓了一下。

  「因為我早已知道他們尚不至於下毒,我瞭解他們。我是旗門幫總壇幫主的妹妹司馬環翠。」

  「啊!」蕭奇宇無論如何老練,此刻他也意外地站了起來,眼神裡,流露著驚訝。

  司馬環翠坐在那裡笑著望著他問道:「還把我當作朋友嗎?」

  蕭奇宇緩緩地坐下來,說道:「司馬盛嵐的令妹就不能是朋友嗎?我找不出理由來。」

  司馬環翠點點頭,道聲:「好,果然不愧是八絕書生。」

  蕭奇宇沉聲問道:「為什麼不說是尺八無情?」

  司馬環翠淡淡地一笑,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為什麼要重複別人不實的傳言呢?」

  蕭奇宇心裡一動,他藉著拿酒壺斟酒,低頭沒有說話。他為司馬姑娘斟了約一杯灑,然後他舉起杯,說道:「一個人能獲得另一個人的信任,實是不容易的,對你的謬獎,我敬你一杯。」

  司馬環翠按住碗,沒有喝酒,她很誠懇地望著蕭奇宇,問道:「你知道當前的處境嗎?」

  蕭奇宇又為自己斟了一杯。

  「知道。籠中之鳥,網中之魚。」

  「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我錯信了令兄之言。司馬姑娘!告訴我,令堂大人真的臥病在床,生命垂危,那是真的?」

  「假的。」

  蕭奇宇洩氣地嘆息一口氣。

  「我娘早已死了,在我五歲那年就已經過世了。」

  「啊!」

  「原先臥病在床的是我哥哥的母親,我……是庶出。」

  「是這樣的。」

  「可是我大娘也在今天淩晨過世了,也就是在我哥哥到塗家去以前的事,如今是秘不發喪。」

  「為什麼呢?令兄身為一派幫主,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謊言來騙一位姑娘?是他……」

  「不!旗門幫除了武功,還練法術,他們是戒女色的。」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旗門幫的生存。」

  「我不懂。」

  「你當然不懂,因為你不瞭解內情。原因是……」

  她突然卟地一口,將蠟燭吹息,低聲說道:「快到床上裝作睡覺。」

  蕭奇宇當然也聽到有人進了院門。他不以為然。

  「我不可以藉此機會問問他們嗎?」

  司馬環翠臉色變了,急道,不可以,你也不要問我,回頭自然明白。」

  她將寶劍塞到床下,人跳到床上,將被褥撐開,鑽到裡面,並且說道:「快上床,遮住我。」

  蕭奇宇遲疑了一下,終於也上得榻來,和衣睡進被褥裡。為了遮掩住司馬環翠,只有儘量兩人貼在一起。

  外面的人悄悄地來到門外。

  門已來不及關上,蕭奇宇裝作驚醒,坐起身來,喝問道:「是那位?」

  外面的人答道:「蕭兄!對不起!我只是來看看你睡得可好?」

  蕭奇宇故作輕鬆地籲了口氣說道:「司馬幫主!人在旗門總壇,我放心睡得很穩,明天再見!請吧!」

  司馬盛嵐顯然還沒離去的意思,站在外面問道:「酒菜招待不周,所以蕭兄寧可挨餓。」

  蕭奇宇笑了一下說道:「酒是喝了兩杯,菜卻沒敢動。尺八無情,身陷虎穴——我說旗門總壇是虎穴,不算阿諛之詞吧!我能沒有一點警覺嗎?」

  司馬盛嵐輕鬆地說道:「可是你喝了酒。」

  蕭奇宇哈了一聲。

  「尺八無情有一個不醉量,滴酒沾唇,就可以知道有沒有毒。」

  他用一種不耐地聲音:「司馬幫主深夜來此,就是為了要跟我扯幾句淡話?是不是有心要跟我徹夜之談,那就待我起身著衣……」。

  司馬盛嵐說道:「驚擾了蕭兄!請安歇。」

  他走了,門卻沒有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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