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尺八無情簫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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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人高叫道:「小姐!你又回來了。主母的病……」 沈陵燕一聽,催動胯下的坐騎,沖上前去,勒韁停馬,飄身甩鐙,直穿屋裡,高聲哭叫:「娘!女兒該死!女兒不應離開你!娘!娘!……」 蕭奇宇也來到房裡,望著床上躺著的葛紫燕,削瘦蠟黃,那裡還能看得出當年的花容月貌!算年齡也不過四十左右,如今卻像一朵枯萎的花,瀕臨凋謝的邊緣了! 蕭奇宇心裡一慘,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他忍住內心的悲痛,拍拍沈姑娘的背,安慰著說道:「陵燕!別哭!久病身虛,思夫盼女,落到這般田地,還不至於沒有救。」 沈姑娘抽泣地忍住哭聲說道:「蕭叔叔!還是我糊塗。」 蕭奇宇說道:「不要責怪自己,就跟你爹一樣,用心良苦,只是思慮欠周到罷了,你把你母親的手拿出來。」 沈姑娘從棉被裡拿出母親骨瘦如柴的手,止不住一陣心酸,又掉下淚來。 蕭奇宇靜下心,仔細地把過脈。退到房外,從自己的藥箱裡,取出兩種藥丸,交給沈姑娘,吩咐著:「先給母親喂下去,我去附近鎮上抓藥。」 沈姑娘拉住蕭奇宇的手,急切地問道:「蕭叔叔!我娘沒事吧?」 蕭奇宇拍拍她的手背安慰著:「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來的是時候。」 他又笑笑說道:「你不要忘了,蕭叔叔人稱『尺八無情』,可是蕭叔叔自己卻自認為是『八絕書生』。在琴棋書畫詩酒之外,還有一絕便是『醫』。等著吧!蕭叔叔抓藥回來,管保是著手回春,藥到病除。」 這一番安慰的話,給沈陵燕很大的定力。她安心地望著蕭叔叔馳馬而去。 可是馬背上的蕭奇宇,此刻的心情,直如四個飛奔中的馬蹄,重重地如同擂鼓一樣。因為,他為葛紫燕把脈的結果是:急血攻心,久未調治,積郁在心,憂悶傷神,而且調養不當,藥石無效,已經快到油枯燈幹的地步。 他不能將這種實情告訴沈姑娘,那將是對沈姑娘一次無情而殘酷的打擊,尤其她對蕭叔叔又是抱著如此殷切的希望。 有一句話他說得真實,那就是「吉人自有天相」。 像這種藥石罔效的病,只有寄望一個奇跡,急切之間,蕭奇宇靈機一動,忽然想起,廬山之瀑附近住了一位隱士,他這一輩子專在無人的深山巨澤,採摘奇花異草、異寶奇珍。蕭奇宇在隨師習藝的時候,就曾經聽說過:「名醫不如名藥;名藥不如名手。」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再高明的醫道高手,如果沒有好藥,徒呼枉然;好藥來自何處?要有高人探摘自人跡罕至的深山、毒物盤踞的巨澤。 高人采得好藥,醫家用得恰當,那才是藥到病除。 蕭奇宇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葛紫燕的病,既然藥石無效,唯一可以有望的,便是能獲得一本靈芝、一株何首烏、一份煉成的續命丹丸。但看緣份和天意吧!」 他策馬賓士了一陣,然後棄馬登山。 也許是他心虔,或者由於他本身是一位高明的醫生,更或者是葛紫燕命不當絕,很快的在一處瀑布源頭的岩石上,找到一間小草屋。小屋面對著的正是萬馬奔騰、千軍怒吼的瀑布,傾瀉而下,濺起如煙似霧的水氣,越發使得這間小草屋,有臨風飛去的感覺。 蕭奇宇來小草屋之前,但見門扉緊閉,杳無人跡。 他的心向下一落,因為這位隱士行蹤無定,如果不停留在這間屋裡,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遇。 一種極端的失望,無限悵然,使蕭奇宇長歎一聲,正轉身準備回去,只見對面山徑上來了一位老者,拄杖荷鋤,鋤上掛著一個小小的竹籃,站在那裡向這邊遙遙相望。 蕭奇宇意外的大喜,立即展身一躍,沿途幾個起落,來到老者對面不遠停身,他恭恭敬敬地一躬,口稱:「老丈請了!」 老者沒有還禮,望著蕭奇宇問道:「你來找我嗎?」 蕭奇宇立即答道:「專程前來,拜訪老丈。」 老者放下藥鋤,索性就著岩石坐下來,仰著臉問道:「你認識我嗎?」 蕭奇宇也就在對面就地盤坐,說道:「說實話,只是久仰,並未識荊。」 老者呵呵笑道:「不要文謅謅地說話,乾脆說你根本不認識我,你來找我做什麼?」 蕭奇宇很嚴肅地說道:「實不相瞞老丈,在下是個醫生,因為有一個病人,已經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在下束手無策。故此專程前來,懇求老丈賞賜靈藥,救她一命。」 老者「哦」了一聲,緩緩地說道:「是不是你對每一個病人都是如此熱心?」 蕭奇宇對於老者的冷諷,毫不在意,依然恭敬地答道:「醫家都是割股之心。」 老者輕輕地笑了一聲,說道:「你是醫生,你應該知道靈藥能治病,卻不能醫命!」 蕭奇宇立即朗聲應道:「正因如此,在下才專程前來。這位病人命不當死,她是一位好妻子,也是一個好母親,好人不能夭壽,這應該是天意。」 老者「嗯」了一聲點點頭說道:「你說得很好。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除了跟她是醫家與病人的關係以外,可有旁的關係?」 蕭奇宇說道:「老丈明鑒,這位病人是在下青梅竹馬之交。丈夫外出要償了江湖恩怨,女兒尋父,險做異鄉之鬼;積郁成疾,一至沉屙。」 「她丈夫是位江湖客嗎?」 「快刀沈敬山,老丈如有所聞,當知他的為人規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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