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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自從鐘正心從京裡回來,冬去春來,仍然是晝短夜長,夜晚來得比較快。

  古三老爹相信鄭爺一定會如期趕到,所以他不聲不響做了許多菜,還準備了酒,讓老爺和鄭爺能愉快的喝酒敘敘別後。

  連鐘正心都有這種信心,他相信鄭明義,他和鄭明義相處一些日子,除了對鄭明義的感激,他還有對鄭明義無比的敬佩!

  他覺得像鄭明義這樣鐵錚錚的漢子,言出必行。雖然鄭明義以前叫殺手鄭,雖然殺手鄭對他有殺子之恨,但是,一切瞭解之後,對他只有敬而沒有恨。鐘正心常常這樣想:「能交到這樣的朋友,是十分難得。」

  所以,他也在盼望著鄭明義能夠來。

  古三老爹已經為客廳掌上了燈,他口中不停的在嘀咕著:「天都黑了!還不見人來,真是怪事,鄭爺向來說話是一諾千金的,莫非是……那是不會的,鄭爺是何許人,五湖四海還有誰敢捋鄭爺的虎須。」

  鐘正心把古三老爹的話,聽得句句清楚,也禁不住歎口氣說道:「古三!我們開飯吧!看樣子今天已經沒有辦法起程,早些安歇,明天一早趕路。」

  古三老爹還真的有些拗,他不輕不重的說道:「老爺!你要是餓了,古三伺候你先吃。」

  這時候茹秀說道:「爹!古三叔!你們來看……」

  她說話的聲音有著一分驚喜,雖然她還是極力的抑制著自己。

  鐘正心和古三老爹都快步走到門前。

  只見路的盡頭,正對著落日餘暉,一人一騎,構成一幅非常動人畫面,正朝著這邊緩緩而來。

  古三老爹第一個歡呼說道:「人高馬大,一定是鄭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正是緩行的坐騎,突然一聲長嘶,揚起雙蹄,朝著這邊飛奔而來。

  立即蹄聲震地,身後卷起一股煙塵。

  鐘正心也忙著走出門。

  鐘茹秀姑娘緊隨在身後。

  只有古三老爹揚起一雙手,向前面跑去。口中叫著:「鄭爺!鄭爺!你又來了!」

  那匹快馬閃卷殘雲般的轉眼來到眼前。

  馬背上的人甩韁離鐙,就在馬兒揚起前蹄,又是一聲長嘶聲中,飄身而下。

  果然,滿臉風塵,卻是春風滿面,來人正是鄭明義,他上前雙手握住古三老爹叫道:「古三哥!」

  隨著他迎向門前快步而來的鐘正心,雙手抱拳,正要單腿打千,立即被鐘正心一把拉住說道:「明義兄!我們之間可沒有這個禮數!」

  鄭明義說道:「我是專程來為太爺賀喜,而且是雙喜臨門,天大的喜事。」

  鐘正心挽著鄭明義的手,走向門內,邊走邊說,顯然他沒有聽到鄭明義說的「雙喜臨門」四個字,只是很認真的說道:「這一切都是明義兄的鼎力扶持,古人說:大恩不言謝,我們都會放在心裡。」

  這時候茹秀姑娘趨前襝衽為禮,口稱:「拜見鄭爺。」

  鄭明義倒是認真的一閃。說道:「小姐如此行禮,鄭明義千萬個不敢當。」

  鐘正心說道:「茹秀是晚輩,應該以禮相敬。」

  古三老爹在身後突然說道:「太爺!不是古三多嘴,太爺這晚輩兩個字可就有些差別了。

  我家小姐和鄭爺的令妹冷翠姑娘一開始就姊妹相稱,這會兒你看鄭爺……」

  他笑呵呵的說道:「剃掉了那幾十根山羊鬍子,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就沒辦法做老一輩!」

  鐘正心這才注意到鄭明義果然剃掉了髭須,就顯得年輕多了。

  鐘正心倒是不便在鬍鬚上搭腔,畢竟是做官的人,再輕鬆也有一個限度,但是他隨即轉變話題問道:「令妹冷翠姑娘當年為了救我們一家,不幸中毒,雖然明義兄也曾經說過,她遇到高人,已經無礙,不知道身體可曾痊癒?」

  鄭明義答道:「冷翠她很好!」

  茹秀姑娘在後面可不敢插嘴問話,這時候也忍不住問道:「請問鄭爺!冷翠姐現在可好,我非常想念她。」

  鄭明義說道:「多謝小姐的關心,冷翠她很好。」

  下面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古三老爹打岔開了。

  古三老爹上前恭敬的說道:「鄭爺!請到後面洗把臉,我家老爺已經準備了酒菜,要和鄭爺喝幾杯,當是替鄭爺接風洗塵。」

  鐘正心笑道:「明義兄你是知道的,這飲酒實在不能與明義兄相陪襯。不過,記得嶗山旅店我曾經說過,要好好把敬三大杯,沒想到一直拖到今天。」

  鄭明義笑道:「三大杯是一定要喝的,就是太爺不賞賜,我也要向太爺討三杯喜酒喝。」

  他說著話便隨古三到後面梳洗去了。

  這「討喜酒喝」的說法,也沒有人注意,走馬上任,四品黃堂,本來就是一件喜事。

  鄭明義梳洗已畢,出來便對古三老爹認真的說道:「古三哥……」

  古三老爹連忙接口說道:「我說鄭爺!你老每次稱呼我古三哥時,我這身老骨頭說不出有多麼不自在,你老別再折磨我,古三實在當不起!」

  鄭明義笑笑說道:「說真話我本來要稱你一聲三老爹,就是怕你見外,才改稱古三哥,若論做人的膽識、義氣和忠誠,人人都得尊稱你一聲三老爹。」

  古三老爹連連拱手說道:「鄭爺!你饒了我吧!古三這塊草料,可經不起你這樣捧,那是要折損陽壽的,不瞞你老說,我這把老骨頭要等到我家太爺續……」

  本來他是要說「等太爺續弦」,可是一想這「續弦」二字豈是他這個做下人能說的,所以一說到「續」字,就再也續不下去了,一時間張口結舌怔在那裡。

  鄭明義當然知道古三要說的是什麼?連忙在一旁笑笑說道:「古三哥!現在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問你,今天晚上準備的酒菜夠多嗎?」

  說到酒菜,古三的精神就上來了,他笑呵呵的說道:「實不瞞你鄭爺說,自從知道鄭爺要來,早就準備妥了酒菜,夠你和太爺慢慢喝到天亮。不過我得聲明,古三粗手粗腳,可上不得台盤,這精緻的菜肴,都是我家小姐親自下廚的!」

  鄭明義轉過頭來對茹秀姑娘微笑說道:「多謝鐘姑娘!」

  茹秀不覺臉一紅低頭說道:「不敢當!只是白馬潭是個偏僻的地方……」

  鄭明義擺擺手說道:「鐘姑娘不要客氣,恐怕還要繼續麻煩姑娘一下……」

  茹秀連忙搶著說道:「鄭大哥千萬不要客氣,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只要能做得到的,無不遵命。」

  茹秀這聲「鄭大哥」,是跟冷翠的身分叫的,所以,她叫得自然,倒是鄭明義為之一怔,很自然的抬起手來摸摸自己下巴,觸手光滑,那幾十根山羊鬍子早已經剃掉了。

  只是一瞬間的事,鄭明義享即恢復平靜,微笑說道:「請稍待。」

  他回到門口,從馬背卸下兩大包。

  一大包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後面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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