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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明格格忽然細細的歎了口氣,收起笑容,黯然的說道:「婆婆,你是我的再造恩人,對你說話我是一點也不隱瞞。婚姻二字對我來說,此生已矣!但求來生吧!」

  余婆婆聞言一驚問道:「格格,你正年輕,而且……」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格格忽然叫道:「婆婆,你看那邊。」

  余婆婆抬頭朝前看去,大約相隔百來步以外,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廟後有一棵大樹,雖然已經落葉,仍然像一把大傘一樣,罩住土地廟。

  樹下已有四個人相對而立。這邊三個鼎足而分,對面站著一位姑娘,身上斜背著一個長長的包袱。

  余婆婆驚喜叫道:「是她,冷翠她果然趕到了!」

  明格格驚喜無限的問道:「婆婆,你是說鄭姑娘嗎?」

  余婆婆點頭興奮的說道:「正是她鄭冷翠!她一定是辦到了,而且依約趕到這裡,難得呀!」

  說著說著催動坐騎,朝著那土地廟跑去。

  剛剛跑了十來步,明格格緊跟在後面叫道:「婆婆,請等一下。」

  她追到余婆婆身邊,並轡而立,她帶著些微喘氣說道:「婆婆,情形有些不對。」

  余婆婆瞠然問道:「格格,你是說前面有令人懷疑的地方嗎?是那三個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明格格說道:「有!那三個人是大內的高手。」

  余婆婆留心的看了一下說道:「他們都沒有穿官服,只是一般平民百姓,如何能斷定他們是大內高手?」

  明格格說道:「對!這三個人都沒有穿官服,但是,對我來說,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都是來自大內。」

  余婆婆「啊」了一聲說道:「我忘了格格自幼是在親王府裡長大的。」

  明格格說道:「婆婆說的沒錯,這些人我見得多,他們都是歸內務府官,不具官員身分,但是,他們自成體系,擁有一定的特權,這情形就如同前明東廠的人員一樣,是正式官制以外的另一種勢力。」

  她望著遠處三個人。

  「他們所穿的服裝,有一個共同特別標記,就是腰帶。分別有銀帶、金帶、玉帶,以玉帶武功最高。今天來的三個人都是身系描金寬腰板帶,功夫不淺。」

  余婆婆說道:「以鄭冷翠的功力,這三個人都不是對手,就算是三個人聯手一齊上,也抵當不了十招。」

  明格格說道:「婆婆說的還錯得了嗎?鄭姑娘的武功當然沒話可說,我雖然不懂武功,單看那個氣勢,鄭姑娘不動如山,就不是他們三個能比。不過,婆婆請恕我直言……」

  余婆婆說道:「格格不要客氣,請儘管說。」

  明格格說道:「這些大內高手都有互相聯絡方法,他們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前來,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鄭姑娘武功雖然了得,一旦被人多勢眾的高手包圍,情形就難講了!何況這裡離京城很近,只要被扣上叛逆的罪名,事情就壞了。」

  余婆婆點點頭說道:「格格的意見很對,我們且在這裡先看看情形再說吧!如果他們能夠不起衝突最好,萬一發生衝突,我們再相機行事。」

  她們二人停馬談話,就在那土地廟後大樹上已經起了衝突。

  鄭冷翠將坐騎牽到一邊,系妥韁繩,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著三個人,沉聲說道:「我已經跟三位說得很清楚了,我是到京城裡去找一位長輩,路過此間,被三位攔住,天子腳下,三位如此罔顧王法,平白無故攔住行人,恐怕就不能站得住腳。」

  三人其中比較年長,約有三十七八歲的中年漢子說道:「對了!你也說到了這點,天子腳下,容不得罔顧王法的人。姑娘,只要你將包裹放下,打開來讓我們看看,就會讓你過去。」

  鄭冷翠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憑什麼?你們是官差還是衙役,就算是官差衙役,也不能這樣平白查別人的包裹。」

  另一個呵呵冷笑道:「我們不是官差,也不是衙役,我們憑的就是這個。」

  他說著話,一探手,匡啷一聲響,從腰際拔出刀來。

  這刀形狀很特別,刀頭是雲形,略微彎曲,刀身雪亮,說明是一柄很鋒利的兵刃。

  這人用刀一指,喝道:「快將包裹解下來,不然的話,大爺就要剁掉你。」

  鄭冷翠冷冷的說道:「你敢這樣目無王法,那就讓你試試看。」

  她空紮著一雙手,而且是交叉抱在胸前,似乎根本就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

  這是一種輕蔑,對方大概沒有想到鄭冷翠會這樣對他,稍微一愕之後,頓時大怒,厲聲叱駡:「大膽的賤人!今天大爺不將你的四肢剁掉,誓不為人!」

  他這裡罵著人,正要擺刀沖上前去,突然眼前人影一閃,接著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啪」響,他還沒有看清楚,只覺得自己臉頰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摸,嘴角流出了鮮血。

  鄭冷翠站在那裡氣定神閑說道:「說話嘴裡不乾不淨,稍給懲罰。」

  這人大概從來沒有挨過這麼重的嘴巴,一時竟然楞在那裡,直到回過神來,這才大聲罵道:「今天大爺不殺死你,大爺就不姓言。」

  說著話,揮刀瘋狂前撲,迎頭就是一刀。

  鄭冷翠覷得近處,一閃身,從一旁晃過,口中並且說道:「天子腳下你竟然揮刀殺人,你眼裡還有王法嗎?」

  這人一刀砍空,立即恢復了冷靜。

  他能在內務府豢養的高手之中,系上金帶,也不是平凡之輩,只是自己太過輕視鄭冷翠,所以才挨了一耳光,如今一刀砍空,他知道自己低估了對手。他收刀入懷,說道:「看不出你還有兩手哇!」

  鄭冷翠卻趁勢諷道:「你能看得什麼?除了欺侮一般老民,你還能看得到什麼?」

  那人呵呵冷笑說道:「你休要得意,且接著這個。」

  他說著話,從身後背囊中取出一包閃亮的圓球,隨著一抖手,嘩啦啦一陣亂響,一條亮晶長約二尺七八的鐵鍊子,抖得筆直,倏又拖在地上。這不是普通鐵鍊子,看上去約有四十幾個扁形的鐵環環環相扣,而且在一伸一縮之間,眼睛快的人可以看出,在每個鐵環之間,都有兩個活動倒刺。

  這些倒刺伸合收縮隨著鐵鍊子而活動自如,每個倒刺不僅鋒利異常,而且倒刺上又有小的倒鉤。

  揮動這根鐵鍊子的人,運用自己的內力,在揮動之際,鐵鍊子如同是一根鐵棒,一旦擊中對方,倒刺根根著肉,立即就是血肉模糊。

  使用這種鐵鍊子當兵刃的人,有兩點值得注意:

  第一:他的內力很有根基。

  第二:使用這樣霸道的兵刃,十足是心狠手辣的人。

  這位自稱姓言的人,亮出這根鐵鍊子,同時將雲頭鋼刀收起,右手緊握著鐵鍊子的一端,緩步上前,臉上掛著冷笑。在說完「你接著這個」,隨即一起右手,只見寒光一閃,嘩啦啦鐵鍊子一陣亂響,鐵鍊子如同是一條鋼鞭,迎頭砸下。

  鄭冷翠還沒有還手的意思,一偏身,讓開這樣迎頭一擊。

  這條鐵鍊子直落而下,倏的中途一個轉折,竟然由直砸轉變成為橫掃,變得是如此的快,是如此的自然,而且又是如此出人意外!

  鄭冷翠大概也沒有想到對方會有如此變招攻擊,她倒是著實的一驚。

  說時已遲,那時實快。鄭冷翠左腳虛空,右腳拄地猛的一旋,整個人借著這一旋之勢,撲地大旋風,像是旋轉中的一片雲,滴溜溜的貼著地面旋開七尺。

  這一招化解得十分美妙,化解得十分驚險,鄭冷翠的臨機冷靜、反應敏捷、功力瞭解,都在這一旋之中,充分表現出來。

  饒是這樣,還是聽到輕微的嘶拉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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