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殺手之劍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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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騰身而起,連人帶劍,撲向鄭冷翠,這種打法有兩個名稱,一是孤注一擲,一是同歸於盡。 在江湖上拼鬥時,最怕的是這種忘命的打法,以死相拼。 鄭冷翠站在那裡沒有移動。右手拔劍,向上一掠,左手力演一招「天王托塔」,半蹲著身體向上送出一掌。 就在這樣一瞬間,只聽得「哢嚓」一聲,接著「噗通」重物落地,濺得積雪四飛。 那人跌落在地上,寶劍斷落在一旁。 他的口中噴著鮮紅的血,染紅一大片雪地,人躺在那裡氣息奄奄。 鄭冷翠上前幾步,用腳點住那人的心窩,厲聲問道:「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坦白相告,我可以饒你不死。」 那人躺在雪地上,因為他是淩空挨了鄭冷翠由下而上的一記重掌,五腑六髒都震移了位,鮮血不斷從口中流出來,只有翻眼的份兒,已經說不上話來了。 鄭冷翠這才知道自己方才心中充滿了厭惡之意,出手過重,對方傷到垂危之境。 她連忙飛起右腳,連連在那人前胸踢了幾步,立即止住血,也能喘得過氣來。 她才又問道:「你是什麼人?做為一個江湖客,就是死也要死得像個樣子。」 那人掙扎著說了兩句:「我不是江湖客,我是來自……」 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突然又猛噴了一大口鮮血,人就斷了氣。 章天佑老爺子說道:「惡貫滿盈,罪有應得。這種人,無故傷人,死有餘辜!」 他吩咐:「拖出去挖個坑埋了,免得讓野狗把他們給吃了。」 這時候何五出了面,招呼過來幾個壯漢,提著兩條腿,就朝外面拖去。 突然,鄭冷翠一擺手說道:「慢著!」 她快步跟過來,由於是倒提著雙腿在雪地上拖,上衣被拖翻過來,錦襖翻轉,露出裡面的衣裳。 鄭冷翠蹲下身去,伸手掀開錦襖,順手扯斷腰帶,裡面是絳紅色團花箭衣。 她楞了一下,又走過來,解開那被稱作「阿叔」的年長者上衣,裡面是紫色箭衣,團花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是三爪盤龍。 章老爺子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切。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鄭姑娘這才說道:「何五爺!」 外總管何五對於鄭姑娘是頭都不敢抬,低頭應道:「姑娘有何吩咐,何五在此聽命。」 鄭冷翠說道:「五爺,請恕我多管閒事。既然他二人都是傷在我鄭冷翠的手下……」 她這兩句話說得很慢,但是,說得很大聲,在夜空中,朗聲激蕩,傳得很遠。 她只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不是江湖上有個規矩,對於已經死去的人,一切不究既往。我的意思,向章老爺子討幾堆柴火,就在這百劍庫外趁夜火化了吧!何必要讓他們死後還要拖來拖去!」 章老爺子立即接著說道:「鄭姑娘側隱之心,我們敢不聽從?」 他揮手吩咐著:「何五,這件事你立即辦了吧!」 他又一招手,命左右送來兩錠銀子,交給何五:「大過年裡,大家去喝碗酒,沖個黴氣。」 何五接過銀子,二話不說,帶著四個人,將兩人屍體就近架起,少時就有人搬來乾柴和木炭,再澆上兩桶豆油,隨手點起一把火,烈焰騰空,燒得十步之內,炙得人都站不住。 鄭冷翠一直站在那裡,等到熊熊火起,才走過去攜著章婉若的手,回到百劍園的內苑。 一路上,鄭冷翠一直沒有說話。 回到客房,酒菜茶點已經更換了新鮮的。 章老爺子揮退了伺候的人,掩上房門,才沉聲叫道:「鄭姑娘……」 鄭冷翠忽然微微笑道:「章伯伯,你一定覺得我做事有些越俎代庖,怎麼可以當場吩咐何五爺做事!」 章老爺子連忙說道:「鄭姑娘,老朽即今老糊塗了,也不致愚蠢到如此地步。姑娘是何許人,你做的任何事,還有可議的地方嗎?」 章婉若忽然在一旁接口說道:「姐,是不是你發現到了兩具屍首有何異常之處麼?」 鄭冷翠說道:「不是屍首,而是他們穿的衣服。」 章婉若脫口驚呼道:「衣服?有什麼異樣嗎?」 章老爺子這時候恍然大悟說道:「鄭姑娘,你說的是他們二人裡面的衣服與眾不同是嗎?」 鄭冷翠說道:「章伯伯是老江湖,經驗豐富,當然可以知道,等閒人家能夠穿那樣的衣服嗎?」 章婉若緊張的問道:「爹,他們裡面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 章老爺了心裡頓時壓上了一塊大石頭,他沉重的說道:「對!沒有人能穿絳紅團花箭衣,尤其是繡的是三爪盤龍。」 鄭冷翠接口說道:「只有一種人,親王貝勒之流才能穿。」 章婉若當時大驚,伸手抓住鄭冷翠說道:「姐,你的意思是說……」 章老爺子說道:「兒啊!你說的不錯,這兩個人不是親王就是貝勒。換句話說,今天晚上我們……」 鄭冷翠立即接口說道:「我,是我殺死了朝廷的皇親,也許是鳳子龍孫。」 章婉若也立即說道:「不!姐,你不需要這麼說,不是你殺死的鳳子龍孫,而是你為了救百劍園,為了救我爹辛苦半生搜集起來的寶劍,為了替我這個瞎了眼睛的可憐人報仇,而殺死兩名下三濫的賊!如此而已!爹,你說是嗎?」 章天佑慨然說道:「鄭姑娘……」 章婉若帶著嬌嗔叫道:「爹,我鄭姐姐已經當眾叫了多少次章伯伯,你還口口聲聲稱人家鄭姑娘,你也真是……」 本來突然而來的情況,把氣氛弄得很嚴肅,此刻經過章婉若如此一撒嬌,引來章天佑老爺子哈哈一笑,大家的心情都因此轉變為輕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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