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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可惜什麼?」

  「可惜你將赤膽忠心和知遇之恩這八個字用錯了地方。古聖先賢給我們留下的道德規範,是不能亂用的,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林大頭目!如果你面對一夥強盜,給你一點小恩小惠,你是否也要感恩圖報呢?」

  「當今不是強盜!」

  「竊鉤與竊國,見樹不見林。滿人入關,殺戮不盡,暴虐無道,比一般強盜還要可惡十分。」

  林虎山冷冷地說道:「朱火黃!任憑你舌泛蓮花,也說不動我的心。你忘了武林人士有了不同歧見,不做什麼口舌之辯,勝者為能。」

  朱火黃感激地說道:「林大頭目!我知道要一個沉迷的人,覺醒而服膺道理,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自然要陪你放手一搏。只不過我要提醒你,無論這一搏的結果如何,你都是輸家!」

  林虎山冷呵呵地笑了一笑說道:「朱火黃!憑你笑面屠夫,你敢說這樣的大話?」

  朱火黃正色說道:「我會輸給你,說不定我也會贏了你無論勝負,就在你這一舉手之際,你已經決定與天下英豪為敵,所以說你是輸定了的。」

  林虎山說道:「好吧!我林某人能與天下武林為敵,輸了也是值得的。不過在我與你交手之前,讓我先辦一件小事。」

  朱火黃道聲:「請便!」

  林虎山冷笑一聲,一股殺氣,掠過他的眉宇,朱火黃心裡一動,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脫口叫道:「二位小心!」

  幾乎與朱火黃這樣警告的同時,玉面紅孩兒與煙雨黃鶯同時站起身來,但是林虎山,只是微微地一族身,明向玉面紅孩兒撲去,實則他的大斗篷一掀而起,飛出一蓬黑煙。快極了!朱火黃手中劍還沒有出鞘,那股黑煙彷佛是有靈性,一轉一掠,還來不及看清楚,那一蓬黑煙已經迎頭罩向粘可三的身上。

  因為這樣聲東擊西,而且又是兩次轉折,粘可三等到發覺目標是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不是黑煙,是一張又黑又細又密的網,網裡面掛滿了帶鉤又帶刃的倒刺。

  此刻,粘可三粘三爺成了網中的一條魚。

  朱火黃叫道:「林虎山!你太卑鄙!」

  林虎山笑道:「到現在才知道,已經遲了。」

  說著話,他一抖手,粘可三一陣慘叫。那張網彷佛是有靈性的活東西,林虎山一抖手,網裡的倒刺都自動轉了一圈,透過衣服,紮到皮肉。不但鉤鋒紮進肉裡,那刀刃也旋在皮裡。

  林虎山根本無視於粘可三的情形,隨手一丟,將一根細細的繩索,丟給站在不遠的了管事,淡淡地說道:「小丁!你替我牽好,等一會一齊算總帳,你要好好地替我將粘三爺的皮剝下來。」

  朱火黃伸手攔住戈易靈,可是戈姑娘顯然是急了,她在身後說道:「朱伯伯!粘可三的事我們不能不管,如果粘可三今天被林虎山活剝了人皮,往後還會有人響應我們,支持我們嗎?粘可三的慘死,不是小事,會影響到江湖人心的。」

  朱火黃正色說道:「小靈子!我們自然要管,現在我們已經處在絕對的下風,沉著是最重要的。」

  林虎山偏偏把話聽得清清楚楚,他仍然是冷呵呵地說道:「朱火黃,別以為你剛才露的那一手,就可以在這裡為所欲為!那你就錯了。我這索命別莊不敢自誇,任憑武林高手如何,到了這裡,你就拿命來吧!」

  他人是朝著朱火黃說話,突然回身一踢太師椅,像極了在生氣。可是就在他這樣一踢之下,太師椅向後一滑,只聽嘩啦一聲,從上面有如千斤墜頂,驀地掉下來兩個活動的鋼絲罩,正好將煙雨黃鶯和玉面紅孩兒,連人連椅子,罩在當中。

  因為事出突然,煙雨黃鶯和玉面紅孩兒任憑是如何了得,等到他們發覺情況不妙時,已經成了林虎山的籠中之物。

  林虎山此刻得意已極,仰著頭呵呵大笑,他指著煙雨黃鶯和玉面紅孩兒說道:「你們二位的功力可高著吶!要憑我林虎山拿下你們,還真要費一番手腳。不過……」

  他的臉色變得寒酷無比,冰冷的聲音說道:「像你們兩位的身分,說叛離就叛離,如果不給你們應得的處罰,我這個大內護衛首領,也就不必幹了。」

  煙雨黃駕笑了一笑,隔著綢巾,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是聽聲音,知道她有一份鎮靜。她緩緩地說道:「老大!跟你這麼多年,知道你名堂不少,可是我不知索命別莊還有這一套,怪不得你這麼得意,當今能讓我和玉面紅孩兒束手被縛,還不多哩!」

  林虎山也緩緩地說道:「二妹子!我林某人要是都讓你看清楚了,我能有今日嗎?對不起!索命別莊有一個特別的玩意兒,就是活剝人皮!二妹子!你也不例外。」

  這時候突然朱火黃人喝一聲:「林虎山!你得意太早了!」

  林虎山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絲冷笑,眼睛斜睨著朱火黃一眼,淡淡地問了一句:「是嗎?」

  朱火黃的臉色變了,半抬起來的手,緩緩地垂下,微張著的口,說不出話來。

  林虎山臉上的冷笑之意,變得濃了。

  他在煙雨黃鶯和玉面紅孩兒的鋼絲罩之前,來回的走著,口中說道:「朱火黃!我們在江湖上混的,都是讀書不多的人,但是,這些年在宮廷大內聽也聽得多了,也知道一些道理。兩軍對壘,講求的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像他們二位……」

  他立定腳,指著鋼絲罩裡的煙雨黃鶯和玉面紅孩兒:「功力高,心性傲,用兩句話一激,他們就自動地跟我回來。這是我瞭解他們,可是,他們瞭解我嗎?瞭解得太少,對於索命別莊都沒有聽說過,所以,他們二位不得不成為甕中之鼈!」

  他倏地一轉身,指著朱火黃說道:「至於你,是不是福王世子朱燁?我不知道,但是,對於笑面屠夫,我瞭解得不少。」

  朱火黃沒有說話,站在那裡有如木雕泥塑一般。

  林虎山以十分悠閒的姿態,回到自己的座位,這個太師椅已經和煙雨黃鶯、玉面紅孩兒相隔得有一段距離了,他坐在那裡指著朱火黃說道:「你,朱火黃,武功很高,數在當前武林中,排名一等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你最厲害的不是武功,而是你用毒的技巧。如果我所得到的消息不錯,你閣下可以在舉手之間,使人中毒於無形,可對嗎?」

  朱火黃仍然沒有說話。

  林虎山帶著一分微笑,點點頭說道:「朱火黃!你是不輕易放毒的,只有在最緊要的時刻,你才施展你的毒技。因為,你剛才喝叫我不要得意太早的時候,你放了毒,而且是很重的毒,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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