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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馬原說道:「我不曉得。不過照玉面紅孩兒的情形來看,說話的聲音恐怕代表不了真正的面目,讓我們等著看吧!」

  突然,繡幔裡輕輕地咳了一聲,平臺前站著那兩名大漢立即躬身向內,伸手分開繡幔,並且打開平臺沿,放下一個紅絲絨的腳踏凳。

  從繡幔裡緩緩而又舉止優雅地走出來一個婦人。

  穿著一身湖水綠的綢衫,寬大長曳,沒有一點皺紋折縫。肩上披著一件鵝黃色的絲織披肩,這件披肩十分別致,四四方方,當中一個圓洞,正好套在脖子上。

  在這件鵝黃披肩的當中圓洞邊緣,綴了許多細小的珠子,閃閃發光,這兩種顏色配在一起,真是美得飄逸、美得超塵!

  長衫曳地,看不到腳,長袖隨風,看不到手。

  頭上高髻雲環,戴著一頂露心的遮陽。四周有一圈湖水綠的綢巾,將面目和脖子,都遮了起來。

  這婦人走下平臺,輕移步履,走了幾步,面對著戈平說道:「戈平!你很厲害!」

  戈平微微地笑道:「恕在下眼拙,雖然你能直呼賤名,在下卻不知道芳駕是何方高人,現在大內居的職位?」

  婦人哦了一聲,接著含有笑意地說道:「我們以為你戈總鏢頭見多識廣,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道名稱姓的了。戈平!我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不是也能和你的心計一樣的高明!」

  戈平微笑說道:「我戈平為人,但知一個誠字,芳駕這心計二字,戈平不敢承當。」

  婦人格格地笑了一下,遮陽綢巾隨著笑聲抖動了一陣,像是湖水泛起一陣漣漪。

  「喲!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了,裝起糊塗來居然還像是真的。」

  「戈平性直,請有話直說。」

  「說你裝得像,你是愈裝愈像。玉面紅孩兒的事,不是你的心計成功麼?」

  「我不懂你的意思。玉面紅孩兒是他自己要走,他的話你也聽得很清楚,與我戈平何干?」

  「你不說那一套話,他會走嗎?」

  「啊!你說的是這個。」

  「怎麼樣?承認了吧!」

  「如果芳駕指的是這件事,我應該說那是玉面紅孩兒的良知表現,他區分了是非善惡,與我無關,我只是告訴他一些事實而已。」

  婦人突然聲調一變,嚴厲地說道:「戈平!我不是玉面紅孩兒,不要在我面前耍這一套,我很坦白地告訴你,此刻隨著我走,將摺扇交給我,我可以保證你死罪活罪,可以一併減免!」

  戈平笑笑說道:「哦!那我倒是謝謝你了!」

  婦人冷哼了一聲說道:「不要自以為忠心耿耿,義氣凜然,告訴你,玉面紅孩兒走了,還有我在。」

  「你在又怎樣?」

  「你以為威遠鏢局總鏢頭那幾手莊稼把式,能經得起幾下嗎?就憑我這四個轎夫,就夠你承受的。」

  「是嘛!威遠鏢局總鏢頭,連芳駕一個轎夫都不如嗎?」

  婦人沒有答話,只說一聲:「去一個。」

  站在前面左邊那個彪形大漢,立即邁步上前。

  噗、噗、噗……一連幾個腳印子,踩得地上沙土齊飛,來到戈平面前,一言不發,一蹲馬步,呼地一拳,照著戈平的肚子搗來一記。

  戈平根本沒有閃讓,只聽噗地一聲,這一記重拳就好像搗在棉絮上一樣。大漢一怔,隨即左拳又是直搗而來。

  這回戈平嘿了一聲,大漢的拳頭剛一接觸到戈平的肚皮,彷佛遇到彈簧,一股反彈的勁道,有如潮水湧出,大漢蹬、蹬、蹬,馬步不穩,一連退了好幾步,兀自把穩不住,一個踉蹌,幾乎跌坐在地上。

  婦人咦了一聲,接著輕笑出聲說道:「戈平!是我把你給瞧扁了,想不到你居然有這麼兩下子!」

  這幾句話可激怒了一個人。

  戈易靈姑娘開始對這個神秘蒙面的女人,就沒有好感。

  聽她說話年紀輕輕,卻是這般沒有教養,口口聲聲把戈姑娘的爹,當做後生晚輩看。如今那婦人剛說了這幾句話,姑娘可按捺不住了,一聲斷喝:「無恥狂妄的東西,你家姑娘要教訓教訓你。」

  聲出人起,姑娘怕她爹阻擋她,特從右側,騰身斜掠,雙手伸指如鉤,抓向婦人的面巾。

  戈平大驚叫道:「靈丫頭!不可……」

  言猶未了,只聽婦人嬌滴滴地叱道:「大膽!」

  只見她左手一拂,兩尺多長的衣袖,突然舞起一陣風,迎向戈易靈姑娘。

  只聽得「砰」地一聲,戈易靈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落到地上,頓時閉過氣去。

  戈平飛身過去,立即照著後心拍了一掌,哇地一聲,戈易靈吐出一口紫血,睜開眼睛,微弱地叫了一聲:「爹!」

  戈平隨即伸手點了她穴道,抱起她來,交給馬原。

  馬原不待吩咐,轉身就送到朱火黃身前。

  婦人說道:「女孩兒家不要這麼冒失,只是給她一點懲罰,要不了她的命。」

  戈平說道:「慚愧得很,也感激得很!」

  婦人說道:「戈平!你的功力比我所料的要高。我這四個轎夫都是在冰天雪地橫練外五門硬功夫的高手,你居然能運用內力反彈,傷了他的手臂,老實說,是我低估了你。」

  戈平仍然是那麼平靜地說道:「多承謬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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