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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啊!就是爹你所保有的那柄摺扇!也是江湖上大家都在追尋的那柄摺扇。」

  戈平點點頭,他解開衣襟,一直翻到裡面,從貼肉的胸前,取出一個黃絹縫製的布袋,兩頭各用黃色的絲綬緊緊地纏住。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解開絲綬,從裡面取出一柄長約五寸的摺扇,扇子下面系著一枚玉墜子,一眼看上去,就可以認定是和朱火黃所保有的那枚玉墜,型式一模一樣。

  戈平恭恭敬敬地將摺扇捧在手裡,交給了朱火黃,然後率領著戈易靈、馬原、冷月三人,行大禮參拜了,朱火黃再將摺扇交還給戈平,含著眼淚,也行禮參拜。

  然後,戈平將摺扇慢慢地展開,扇面上畫的是淡墨山水,題了一首詩。詩是一首古詩: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題詩的人沒有落款,朱火黃淚水如斷串的珍珠,灑落而下,輕輕地說道:「是父王的親筆。」

  戈平默然地收攏起摺扇,良久,才擦乾淚水,緩緩地說道:「老者說:福王殿下告訴他,叫他設法隱藏自己,然後讓兩位世子去找他。」

  戈易靈又忍不住問道:「爹!你還沒有說摺扇有什麼作用?」

  戈平說道:「這柄摺扇是一幅藏寶圖,藏的是兩種寶藏。一是一筆巨大的珠寶,數目價值連城。另一個是一本秘笈,裡面記述的是一套拳術,沒有什麼奧秘,但是,人人可學,人人可以強身,可以禦敵。」

  戈易靈說道:「原來人言不差。」

  戈平說道:「珠寶的用途,是用來團結武林,在江湖上結幫成派,暗藏複明的力量。秘笈拳經是給每一個參加幫派的人,強身禦敵。」

  馬原在一旁說道:「那老頭怎麼費這麼大的周折,找上戈爺?」

  戈平說道:「老者領著旨意離開不久,福王殿下就發生了事變……」

  朱火黃淚水淚淚而流,戈平黯然良久才說道:「兩位世子下落不明,老者暗暗尋訪,得不到一點消息,他自知自己在這方面不行,於是決心找一個代他來做這件事情的人。」

  戈易靈接著問道:「於是他選上了爹。」

  戈平說道:「那時節爹在江湖上有名望,而且為人聲譽不壞,於是他選上了我。假借保鏢的名義,將我引到此地,並且一再的試煉考驗……」

  戈易靈說道:「經過訪察查問,難道還信不過爹的為人嗎?」

  戈平正色說道:「孩子!這是何等的大事,萬一所托非人,後果何堪想像?」

  戈易靈說道:「爹!女兒以你老人家為榮,你真了不起!」

  朱火黃低低地說道:「小靈子!你爹了不起,卻付出了血淚的痛苦代價。」

  戈平哽咽住了。但是,他立即抬起頭來,朗聲說道:「玉墜三枚,合成一塊才可以解得開藏寶圖。兩位世子各藏一枚,唯有尋訪到兩位世子,才能有所作為。最重要的是有了珠寶和秘笈之後,還要有人出而領導,所以老者把這份大責重任,交給了我。」

  戈平說到此處,臉色沉重,幾度哽咽不能成聲。停了半晌,才接著說下去。

  「這副擔子壓得我幾乎寢食難安。鏢局的事,我是不能再幹下去了。攜帶著你娘和你,遷回上蔡。明日隱退,實則我要從此設法尋訪兩位世子。」

  冷月靜靜地在一旁,輕輕問道:「戈伯伯!你又為什麼將戈……」

  戈易靈搶著說道:「冷月!叫我易靈姊!」

  冷月溫柔地馴服地望了戈易靈一眼,輕輕地說道:「易靈姊!我在問戈伯伯,為什麼要把你送到海慧寺去?讓你吃那麼大的苦?」

  戈平歎道:「對靈丫頭我是永懷歉疚的,可是,我是不得已喲!」

  他垂著頭,表現出他內心的悲痛。終於他抬起頭來說道:「自我承諾那位老者的以死相托之後……」

  朱火黃渾身震顫,搶著說道:「戈平兄!你說什麼?什麼是以死相托?」

  戈平神情在哀傷中又流露出肅穆之情,黯然說道:「當我接受老者的託付之後,他鄭重地把摺扇交給我,嚴肅地說著:這是一副千斤重擔,要我好好地挑起,不要負他之托。而且他說這是長時間的事,不急於一時,但是不可一時或忘。他說,要我盡心盡力,否則,死後在陰曹地府不好相見。說畢,他們四個人……」

  馬原疑問道:「四個人?」

  戈平說道:「連同先前的三個人,一齊朝我下拜。他說:拜的不是我,是拜的複明大業,我慌不迭地還禮。這時候,老者告訴我,這種事恐怕難以密不洩露,為了堅定我對他們的託付忠誠,他們四個人幾乎是同時撞牆而死,頭破血流,形狀極慘!」

  朱火黃大叫哭道:「老師!你死得太壯烈了!」

  戈平驚問道:「他……是朱大哥的老師?」

  朱火黃點頭泣道:「我早就猜想到是我的恩師,為了尊重他老人家的遺言,不說也罷!戈平兄!你說下去吧!捨生取義,給孩子們是一次教育。」

  戈平回頭望望,連同馬原在內,三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神情莊嚴肅穆,表現出無比的哀思。

  戈平說道:「做人一諾千金,何況是以死相托,又何況是所托如此大事。我當時就已經抱定,事成則已,不成我就以身相殉。可是,我的女兒不能這樣小小年紀死於非命,我也知道這件事終久會被人知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來找我。於是我為女兒找到一個可托之人……」

  冷月輕輕地說道:「戈伯伯!你這一托,我易靈姊受了十年的折磨!」

  戈平幾乎是呻吟著說道:「我是不得已啊!冷月!」

  戈易靈輕輕地走到戈平身邊,跪在地上,依靠著戈平的腿說道:「爹!你不必難過,女兒吃苦算不了什麼!」

  戈平用手撫摸著女兒的頭說道:「可是……唉!……」

  戈易靈搖著戈平的腿問道:「後來呢?爹!」

  戈平神情慘澹地說道:「送走你以後,我才知道不出所料,江湖上有多少人來打我的本意,包括了倭人在內。他們只知道有珠寶,有秘笈,並不知道有其他的秘密,我還不擔心。後來連這一點也瞞個住了。」

  朱火黃問道:「是大內的人嗎?」

  戈平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有一天,家裡來了幾個人,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要我將摺扇交出來,他們說:憑這柄摺扇可以找到兩個重要的人。」

  朱火黃「啊」了一聲,神情顯得緊張起來。

  戈平接著說道:「我沒有理會他們,而且我告訴他們,不必耍狠,我戈平吃鏢局的飯吃了那麼多年,刀頭上舔血,狠人狠事見過多了。」

  戈易靈緊張地問道:「他們耍狠了沒有呢?」

  戈平說道:「沒有。他們當中有人告訴我,不要糊塗,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名利嗎?只要我把摺扇拿出來,如果藏的是珠寶,悉數歸我,而且還可以再增加金銀給我。如果我想做官,馬上可以封我做上蔡的縣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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