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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馬原說道:「朱爺!承你謬獎,說我是一隻鷹,飛都飛得,馬當然騎得。」

  朱火黃道聲:「好」,他又回頭對戈姑娘說道:「姑娘!少時你要暫時將木劍擱下,那三個人一個也不能讓他走脫。」

  戈易靈望著那逐漸遠去的塵頭,遲疑地問道:「朱伯伯!他們的腳力都很健……」

  朱火黃說道:「如果他們真想逃走,現在追起來是費事多了。不過,他們恐怕不會逃走,所以,我們會輕鬆地可以追得上。我要再叮嚀一句:姑娘!這三個人,一個也不能讓他逃脫,一則讓你有一個考驗,再則,如果放走了一個,那會後患無窮,我們往後的路程,就難得平靜了。」

  戈易靈一點頭,躍身上馬,老回回這時候蹣跚地走到馬鞍旁,雙手捧上那把刀,一語未發。

  戈易靈略一遲疑,深深地一點頭,道聲:「謝謝!」雙手接過那把刀,掛在馬鞍旁,一聲吆喝,馬兒潑開四蹄,如飛地追了上去。

  真如朱火黃所說的,前面的三匹馬非但沒有逃走,反而掉轉馬頭,緩緩地朝著來路走回來。

  三匹馬極其神駿,渾身火赤,不帶一根雜毛,是千中選一的名駒。馬背上坐著的三個人,藍布包頭,渾身緊密排扣,外罩玄色披風,足登快靴,每個人的右肩頭,都斜露著劍把,黑色流蘇,扣在一枚雙環玉墜上。

  戈易靈的坐騎來到近處,對方勒住胯下馬,眼光落在戈易靈身後的朱火黃身上。

  戈易靈咳了一聲問道:「方才在客店外邊,門旁偷聽的就是你們三位嗎?」

  三個人沒有理會戈易靈,倒是沖著朱火黃一點頭,其中一個說道:「尊駕就是外號人稱笑面屠夫的朱火黃朱當家的?」

  朱火黃微笑說道:「先回答姑娘的話,做人要懂得禮貌。」

  三個人相互對看了一眼,還沒有答話,戈易靈就說道:「偷聽窺視,都是江湖上的大忌。三位看樣子也是久闖江湖的人,不會不懂這點規矩。今天如果不給你們一些教訓,往後把自己性命送掉了,還不曉得是怎麼送掉的。」

  三個人突然縱聲大笑,其中一個從馬背上一個擰身,甩鞍、蹬腳、彈腿、挺身、淩空拔起一丈多高,一式極其漂亮的「丹鳳朝陽」,不帶一絲煙火氣,飄落到戈易靈的馬前。嗆嘟一聲,寒光一閃,寶劍從肩頭反腕出鞘,劍芒凝聚一點,直指戈易靈的馬首。

  戈易靈一帶偏韁,坐騎雙蹄一揚,正好從左邊讓過,戈姑娘從馬肚子底下轉身而出,單足拄地,電閃迴旋,唰地一聲,刀出鞘,快極、准極,刀刃貼著對方的劍身,一滑而上,「哎唷」痛苦慘呼,血光噴出,四指落地。

  這一招反擊,使在場的人大吃一驚。

  對方托大,漫不經心,而且還有一些戲弄性的一劍,沒有料到竟被戈易靈淩厲的反擊,一瞬間的大意,殘廢了一隻手。

  第二個馬背上的人,長長地啊了一聲,沉聲說道:「想不到是位高人。」

  朱火黃一直穩坐在馬上,淡淡地笑道:「你們沒有想到的事還多著呢!你們可知道這位姑娘是什麼人嗎?」

  對方這回是緩緩地下得馬來,緩緩地拔出寶劍,緩緩地朝著戈易靈走過來。他根本沒有理會朱火黃的問話。

  朱火黃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語氣十分平和地說道:「朋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告訴你們,這位姑娘就是你們所要找尋的人。」

  那人一頓,腳下停了下來,用不信任的眼光看了朱火黃一眼。

  朱火黃不疾不徐地說道:「你們不是要尋找戈平總鏢頭的獨生女兒嗎?你們當面不識,豈不可惜?」

  那人站在那裡,眼睛裡冒出火花似的,盯著戈易靈姑娘。半晌,他反腕將寶劍還插入鞘,一伸手,背對著身後的兩匹馬,只說了一句:「咱們要活的。」

  另外一匹馬的人從腰間一撒手,抖出一條軟索,甩給地上那人。

  地上的人順手一撈,軟索像極了靈蛇,纏在他自己的右腕上,左手一解領扣,披風灑開老遠,人站在那裡,努著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戈易靈。

  馬原此刻充滿詫異,也帶有一份緊張,將坐騎靠近朱火黃的身邊,輕聲說道:「朱爺!事情有些蹊蹺!」

  朱大黃微笑著說道:「馬原!你是要套索的高手,對於這一類的軟兵刃,你是行家,把來歷告訴戈姑娘。」

  馬原望了他一下,便朗聲說道:「姑娘!這根兵器名叫龍頭蛇身鳳尾軟棒,全長五尺三寸,龍頭有問心釘,鳳尾有回馬刺,專破金鐘罩、鐵布衫,而且可以點穴制人。而五尺長的蛇身,則是摔人的利器,要是連讓對方摔兩個筋頭,就得束手被擒。姑娘!如果真是龍頭蛇身鳳尾軟棒,我沒有看走眼,這種不列入大十八般兵器、小十八般兵器的龍頭蛇身鳳尾軟棒,只有一個地方有人使用,當今大內供奉。」

  朱火黃說道:「馬原!你的眼力真不錯。姑娘!對方的兵刃特性,都已經講過了,你自己斟酌著對付吧!」

  大內供奉四個字,使戈易靈聽起來陌生,因為從她曉事以來,她不會想到有一天要與「大內」二字打交道。

  但是,戈易靈的反應是十分快速,她忽然想到朱火黃所說的那把摺扇,其中關係到福王世子的下落……。

  她正努力將這兩件不同的人與事,湊在一起,人就有些分神,突然對方身影一閃,剛一貼近戈易靈,倏地一聲,戈易靈被摔了一個大觔鬥。

  這個觔鬥可把戈易靈摔得清醒了。人一落地,就地滾翻,雙足拄地一彈,倒退八尺。

  可是這只是一瞬間的事,倒退的身形,倏地又一折而返,手中的長刀出鞘,指定對方問道:「你是宮廷裡的護衛?」

  對方臉上沒有表情,龍頭蛇身鳳尾軟棒兩端握在手裡,沖著戈易靈問道:「你姓戈?」

  戈易靈說道:「不要用那種盛氣淩人的口氣問話,那樣對你沒有好處,如果你無法證明你根本不是宮廷裡的護衛,今天你們想活著的機會就沒有了。」

  對方依然是那麼冷漠,突然,坐在馬背上的另一個人,驀地從馬背上勁射而下,手中寶劍挾著輕微的嘯聲,對準著戈易靈的面門,直刺而來。

  戈易靈剛剛一塌肩,讓開這樣貿然一劍,另一個如影之隨形,手法快極了,軟棒纏向戈易靈的下盤。

  他們的配合,真是天衣無縫,攻上盤是虛,纏下盤是實,而且,沒有絲毫空隙,只聽得又是叭地一聲,戈易靈又被摔在地上。

  這回姑娘摔得起不來了。

  對方兩人一聲冷笑,一柄長劍、一條軟棒同時逼向戈易靈。

  馬原從馬蹬上站起來了,卻被朱火黃伸手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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