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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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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易靈回眸一笑,得意地說道:「噯!這聲姑奶奶叫得有些姐妹淘的親昵了。」 冷月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你真淘氣!」 戈易靈笑道:「像我們這樣年齡的女孩兒家,生活在一起,哪有不淘氣的!冷月!我就怕江湖生涯,把我們磨練得一點赤子之心都沒有了,那可真是悲哀。」 兩人一路說笑,慢慢溜著馬,來到村鎮不遠。 這是個地道的北方村鎮,黃土築的高圍牆,圍著七八戶人家,圍牆上有碉樓,圍牆外有深溝,現在還不是雨水多的季節,溝裡沒有水,雖然如此,溝上高架著橋,通過木橋才能走進寨門,裡面便是街道。 街道是青石板鋪的,年深日久,青石板被大車壓成了兩道深深的車轍。 想必不是趕集的日子,街上行人不多。 據說這裡是前往倒馬關唯一可以歇腳的地方,所以,雖然日未過午,已經有大車和馬匹歇在客店外面,準備明日淩晨趕一天路,到達倒馬關。 戈易靈和冷月雙騎並轡,在街上走著,除了孩子們,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前往倒馬關,三山五嶽的人物見多了,對於兩位騎馬而來的姑娘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兩個人緩緩而行,來到一家看起來寬敞一點的客店,戈易靈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迎出來的小二,吩咐著:「卸鞍、溜馬、上等的豆料,準備一間寬敞的客房……」 話還沒有說完,人剛走進店內,突然,只見她雙腿一軟,咕咚一聲,翻身栽倒在地上。 這一下可把後面的冷月嚇壞了。一個搶步上前,抱起戈易靈,只見她雙目緊閉,滿臉赤紅,臉燙如火。 冷月頓時嚇哭了,抱著戈易靈不停地叫道:「易靈!易靈!你是怎麼了?」 哪裡叫得應戈易靈呢? 這時候,店裡圍上許多人,七嘴八舌,有人說是中了邪,有人說是中了毒……眾說紛紜。因為是兩位姑娘家,所以看樣子真正關心的人少,而看熱鬧的人多。 好在冷月不愧是牛夫人的心腹得力之人,在一陣驚惶之後,很快就沉穩下來。 她雙手抱起戈易靈,招呼小二拿著馬上的行囊,帶路到上房去。把那些無聊的人,撇在身後。 所謂上房,只不過是一個土炕、一張桌子、兩條長凳而已。房裡充溢著那種燃燒馬糞的怪味。 冷月將戈易靈輕輕放平在炕上,叫住小二:「鎮上有大夫麼?可有藥鋪。」 店小二搖搖頭,看樣子連「大夫」是個做什麼的,他都弄不清楚。 冷月的心壓上了一塊石頭,但是,她在心裡警告自己:「不可以慌亂!如果在這個時候自己慌亂無主,易靈的生命就危險了。」 她吩咐小二打一盆冷水來,再來一壺開水。 隔了一會,小二沒有送水來,卻來了掌櫃的。他五十多歲,頭戴皮帽,身穿露著毛的坎肩和大袍子,一雙鷹眼,滿臉透著精明的江湖氣。 掌櫃的進門就喲的一聲,將兩道濃眉皺成了小山。 「這位姑娘!你這位同伴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對不住!請你走吧!小店可鬧不起人命官司。」 冷月正在替戈易靈墊好枕頭,聞言驀地一起身,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在下就是這裡的掌櫃。」 「你就是這裡的掌櫃嗎!」 「是的!就是我。」 「混帳東西!」 叭噠一下,冷月一掌拍在桌子上,厚木桌子的角,就如同被斧頭砍下一般,硬生生的削掉一角。 「客人病到這種地步,你居然狠心要攆我們出店,你的頭可有這桌子一樣硬麼?」 掌櫃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滿額頭立即出現了汗珠,站在那裡就如同是雨淋蛤蟆一般。 冷月喝道:「還不快去叫人送水來。」 掌櫃這才回過神來,擦著汗,連聲應「是」。 頃刻之間,冷水、開水都送來了,冷月拴上門,用冷水濕了面巾,敷在戈易靈的額上,她幾次低聲貼在戈易靈的耳邊呼喚著,卻得不到一點回答,顯然,這突然而來的沉痾,使戈易靈陷入了危境。 冷月望著那赤紅的面龐,枯焦的嘴唇,喃喃不清的囈語,她的心已經崩潰了,終於流下了眼淚,束手無策。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了,小二送來了油燈,送來了晚飯,冷月哪裡還有心思顧及其他,她獨坐在炕前,呆呆地望著昏迷中的戈易靈,忽然,她的手觸摸到腰間的腰帶,那裡面藏的正是一柄鋒利的緬刀。她喃喃地說道:「大小姐!我還是要叫你大小姐!冷月無能,沒有辦法照護周到,你如果一病不起,冷月只有一死相隨於地下。」 突然,窗外有人嘿嘿地一聲冷笑,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那又何必呢?姑娘!那是暴殄天物哇!」 冷月心頭一震,趕緊收斂浮動的心神,拿起炕裡邊放的寶劍,站起身來,噗地一口吹滅了油燈,沉聲問道:「外面是什麼人?」 外面的人還是那麼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的聲音,還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道:「別問我是什麼人,想想你應該如何應付當前的場面。」 冷月立即把驚惶的心情冷靜下來,她叮嚀自己亂不得方寸。自己死了不打緊,戈易靈至少不能死在別人手裡,尤其不能落到歹人手裡受辱。 她站在炕邊沒有動。她在估計,沖出去或者守住房內,各有多少利弊。 冷月心裡在盤算,口裡卻沉著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打算幹什麼?」 外面人嘿嘿笑道:「冷月姑娘!你應該問『你們』要來幹什麼?」 「你們?」 「對嘍!因為我們有兩個人。」 「你知道我的名字?」 「那也沒有什麼稀奇,一路之上,戈易靈叫你的名字何上千百遍,我們是聾子也聽熟了。」 「一路之上?你們一路都跟著我們嗎?」 「沒有法子嘛,我們也不願跟這麼遠的路,總得找機會對不對?今天總算找到了。」 冷月對來人的用意大概已經知道了。她盤計今夜的情形,是生死危機,看樣子她已經沒有了機會。一個人當他絕望或者將生死撇開一邊的時候,勇氣反會激起百倍。 冷月的心頭壓力解除了。她朗聲說道:「你以為你找到什麼機會?」 外面的人仍然那樣奸詐,不懷好意的笑道:「嘿!嘿!冷月姑娘!你用不著問那麼詳細,到時候你自然一切都明白。現在你趁早打定主意,是我進來,還是你出來!」 冷月知道自己徒費口舌無益,便打定主意,守在戈易靈的身旁,只要對方敢踏進一步,就全力拼個死活。換句話說,冷月拿定決心,就是要死,也要和戈易靈死在一起。 冷月如此全神貫注,持劍而立,突然,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立即嗅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直沖腦門。 冷月心裡閃電一轉,大驚,她立即可以斷定,這種香味一定是對方弄的鬼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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