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藍衫銀劍 | 上頁 下頁 |
二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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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虛子冷冷地說道:「夏心寧!你休要拿話來激貧道。『五陽秘笈』是藍衫客所遺,本為武林中一本奇書,見者有份,只要有本領奪為已有,誰也沒有辦法可以攔住,你可以從安武陽手裡奪來,我們又如何不能從你的手裡奪過來?」 夏心寧叱道:「玉虛子!虧你還是一代宗師,說話竟是這樣義利不分,令人可歎!安武陽當年搶走我的秘笈,如今我代父報仇,收回師門至寶,如何可以說是『奪取』?天地之間,物各有主,何況我師門所傳之武功秘笈?如果說這也是人人有份,這武林之中,還有何道理可言!」 玉虛子冷笑道:「夏心寧!你說得很有理由,只可惜經不起別人的拆穿。請問你,憑什麼可以證明你是藍衫客的後代門人?憑什麼可以證明你不是『奪取』?如果你不能證明你是藍衫客的後代門人,你就是『奪取』,你能奪取別人的東西,別人又為何不能奪取你的?非分之物,人人有份,這才是真正的道理。」 夏心寧一聽,心裡一怔,暗自想道:「是呀!我拿什麼來證明我是藍衫客門下?是『五陽堡』的後代門人?」 他雖然提不出證明,但是,他痛恨玉虛子這種不守分的行為。貪心太重,難能饒恕,他當時站在那裡點點頭說道:「不錯!我是拿不出證明,其實即使我能拿出證明,也不能抑止你的貪心,你又要另找花樣,前來無事生非,以達你奪寶之願。」 他說著話,拔出「雪鏤」劍,向前走了兩步說道:「人家都說你是武當派的劍術大師,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這位劍術大師,究竟有什麼了不起的功力。」 玉虛子冷冷地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你不要以為方才勝了安武陽,便自以為了不起,貧道還不屑與你動手過招。」 他隨手一揮,立即從他身後閃出來五個中年道人,各人捧著一柄三尺八寸的青鋼寶劍,將夏心寧團團圍住。 夏心甯回顧一周,哦了一聲說道:「這想必就是『五行劍陣』了,武當派為了對付我,上來就派出名噪一時的『五行劍陣』,足見還瞧得起我。」 他說著將「雪鏤」劍橫到胸前,故意一撇嘴說道:「玉虛子!當年我師祖獨劍威鎮泰山,平服論劍大會,夏心甯自然不敢妄比師祖,但是今天我只要在這玉皇頂上大破你這『五行劍陣』,一則殺殺你那貪婪之心,再則也好證明我是藍衫門下。」 他剛一說到此地,突然大喝一聲,左掌疾起,倏地拍出兩掌,拍向當中,迎面那中年道人乍一見夏心寧長劍未出,掌力先發,他便和旁邊的人一錯身,交換方位,長劍立即上舉,頓時發動「五行劍陣」。 夏心寧就是趁五行劍陣還沒有發動之先,先發制人。左手拍出一掌,本是虛招,他知道對面的道人,一定會移宮換位,所以掌力發出一半,倏地收勁翻腕,使出八成的「天龍掌」力,向右邊疾推而出,右手「雪鏤」劍宛如神龍騰空,一招「呼空排霧」直挑當中。 這一掌一劍,聲勢猶如雷霆萬鈞,同一瞬間攻出,當時就只聽見「撲通」一聲,右邊的一個道人倒在地上,肩骨粉碎,長劍扔開數丈,摔落到積雪中,隱而不見。當面的道人左肩被劍鋒挑開數寸長的一道血口,鮮血汩汩而流,藍色道袍濕成一片。 武當的「五行劍陣」,竟在沒有發動的前一瞬,被夏心寧一掌一劍傷了兩個人,「五行劍陣」已不攻自破。 玉虛子這一來臉上可就掛不住了,氣得臉色發白,他哪裡會想得到名震武林的「五行劍陣」,會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後輩,一舉手拆散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他左手一搭玉拂塵,右手從肩上拔下長劍,緩緩地走上前幾步,沉聲說道:「夏朋友!你很聰明,居然趁隙下手,你也很辣手,出招就是重著,貧道倒要領教領教,尊駕究竟有多高的功力。」 夏心寧知道玉虛子是當前武林之中,少數幾個有名的劍術大師之一,據說近數十年來,每在江湖上走動,很少見他長劍出鞘,憑他一雙拳頭,「百步神拳」的威力,很少有人能接得下,如今居然開始就拔出長劍,可見他也存心一拚。 夏心寧自從學會「萬象劍法」之後,幾乎從來沒有真正遇到一位使劍的高手,如今在最近一個月之內,又從五陽秘笈人冊當中,體會出不少妙著,更是沒有施展過,今天遇到這位武當擊劍名宿,正好考驗一下自己的功力,究竟又精進了多少。 他立即氣定神閑,捧劍站定之後,微微地點頭說道:「道長是擊劍名家,夏心甯能向道長討教,真是寵倖萬分。」 玉虛子用左手的玉拂塵指著夏心寧說道:「你掌推安武陽。墜下深壑,劍傷紀羅天死在絕頂,就這兩件事情看來,無論你是不是藍衫客的後代門人,今天『五陽秘笈』這『奪取』二字,已是絕無疑問。奪人者人恒奪之,夏朋友!你今天要想拿著這本『五陽秘笈』,走出泰山,必須露點絕頂武功,否則……嘿!嘿!就是貧道這一關,也不能讓你闖過。」 夏心寧站在那裡突然縱聲一陣大笑,笑聲之豪,只震得周圍積雪搖搖欲墜,回聲蜂起如潮。 他這一陣大笑之後,還含著未盡的笑意,向玉虛子點頭說道:「玉虛子!你不必巧言令色,你的心意我全然明瞭,你無非打我這本『五陽秘笈』的主意,其實你盡可直說,何必拐彎抹角,欲蓋彌彰?」 玉虛子當時臉色一暗,正要答話,夏心寧搖搖手接著說道:「你聽我說,正是你方才所說的,不管我是不是這本『五陽秘笈』的主人,今天你是決心要動手搶奪。常言道得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身上有不世之寶,你生搶奪之心,這也是一般人的常情,你也大不必為這件事畏首畏尾,甚而臉紅。」 玉虛子被他這一頓冷諷熱嘲,氣得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紅,他厲聲叱道:「好個利口的小輩!……」 夏心寧微笑說道:「你不必生氣,少時氣得你心神不寧,劍上功夫打折扣,現在讓我鄭重地告訴你,玉虛子!只要你能勝得過我夏心寧手中的雪鏤寶劍,我身上的『五陽秘笈』,便雙手奉上。」 玉虛子厲聲喝道:「此話當真?」 夏心寧說道:「當著天下武林群雄,我豈可自食其言?」 玉虛子冷笑說道:「即使你不肯履行諾言,到時候只怕也由不得你了。」 夏心寧笑笑說道:「道長!你也休要高興過早,夏心寧即使不敵,你玉虛子是否能夠保持著『五陽秘笈』下得泰山,還是大有問題。」 玉虛子喝道:「小輩!廢話什麼?你先接這一招!」 只見他左手拂塵一刷,萬縷銀絲,掃起一束閃光,掃向夏心寧當面,右手長劍一挽劍花,青光三朵!閃電分襲夏心寧的前胸,名家出手,不比平常,立即博得四周一陣彩聲,大家都要看這位年輕的好手夏心寧,如何能接得下這一招武當狠招「一氣化三清」。 夏心寧一見玉虛子左拂塵,右長劍,淩厲萬分,變幻莫測地攻來一招,他覺得這位武當擊劍高手,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把自己門戶封得嚴密萬分,而且招法之狠,幾乎將上半身各大要穴,全都罩在劍的範圍以內。 夏心寧腳下巧滑「流水浮萍」,閃開三尺,長劍交到右手,正要使出招式應戰,突然,旁邊人影一閃,只聽得一聲嬌叱:「牛鼻子!你與我退回去!」 這聲嬌叱未了,只聽得騰騰兩步,玉虛子劍光—收,腳下一個蹌踉,身形—個搖晃,果然退後兩步,站在那裡發怔。 夏心寧始而也是一怔,但是等他定睛一看,他大喜叫道:「厲妹妹!是你呀!」 可不是麼?站在玉虛子對面,半側著身子,微微昂起頭,身穿白色衣裙,神情異常拎漠的—位姑娘,正是厲昭儀。 夏心寧這一聲驚喜的呼喚未了,站在一旁的俞良蕙姑娘也立即親熱地叫道:「厲姊姊!厲姊姊!」 可是這兩個人喊叫的結果,厲昭儀仿佛渾身微微地顫了一下,而且也回過頭來,對夏心甯和俞良蕙姑娘看了一眼,但是,那眼神非常陌生,就如同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一樣,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們兩個人。 俞良蕙姑娘心裡當時一急,幾乎就要掉下淚來,她以為厲姊姊是在生她的氣。 夏心寧當時也是一愕,他感到非常奇怪,他知道厲昭儀姑娘是最柔順的人,即使生氣,也不會如此不理人,何況他們還是久別重逢?最使他奇怪的,厲昭儀的眼神,竟是那麼陌生,絲毫沒有相識的意味在內,他心裡禁不住想道:「難道不是厲妹妹?而是另一個長得相像的人麼?」 那厲昭儀姑娘一回顧之後,便指著玉虛子說道:「老牛鼻子!你也不自知藏拙,憑你這樣功夫,也敢出頭來搶『五陽秘笈』麼?」 夏心寧一聽,一點也不錯,正是厲妹妹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寒冷如冰,使人覺得冷峻無情,同時夏心寧一想:「除了厲妹妹,還有何人會幫助我來對付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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