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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活華陀這才對厲昭儀說道:「年輕人!你快走吧!此後少惹身外麻煩。」

  厲昭儀本來上前就要說明自己身份,突然聽到活華陀如此一說,不由地一愕,她不由得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做錯了什麼事麼?」

  活華陀笑笑道:「老朽這個小朋友是認為你做錯了事,但是,老朽卻不以為然,年輕人見義勇為,仗義伸手,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不過,你從太白山盯到中州,你太有耐心,熱心過分,難免就令人懷疑。」

  厲昭儀啊了一聲,頓時她覺得非常委屈,但是她又覺得很好笑,她看了看身上的男裝打扮,點點頭說道:「原來你們以為我去救那位姑娘,是心存不軌麼?」

  活華陀笑了一笑,伸手撫著小杜縝的頭說道:「我們相信你是好意,所以不讓你與柴柯夫相撞,現在老朽要謝過你的好意,同時老朽也要奉勸你,離開中州,因為救人的事,往往自己要被人救,我們再見吧!」

  說著話,他帶著小杜縝匆匆地走了。

  厲昭儀目送他們去後,真是一肚子又好氣,又好笑。她心裡暗想道:「他們原先以為我這樣對一個陌生女子熱心相救,認為我是不存好心,後來又認為我武功不濟,無能救人!這真是……」

  她想到這裡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你這位活華陀,醫道高明,眼力卻是這樣差勁!我若不是看在甯哥哥的份上,我真不去管這檔子事。」

  厲昭儀她當然不會恨活華陀,但是,她覺得那小孩刁鑽得厲害,原來他是成心引柴老怪來讓厲昭儀相遇,他好在一旁看熱鬧。

  她想了一下,立即走出店去,匆匆地走出關外,前往驪山,是一條大道,好在此時行人早絕,厲昭儀全力展開輕功,直如流星趕月一般,在夜色中,連人影也難得一見。

  厲昭儀這時候心裡多少有些鬥氣,再則她要在柴老怪和活華陀之前,趕到驪山。

  五十裡路一頓跑下來,厲昭儀的身上也微沁汗水,眼看著驪山就在眼前,姑娘心細如發,她立即緩下身形,挺身上拔,藏身在大樹之上,看清楚情形再作打算。

  就在她這樣一登樹頂,立即看到驪山之下,有兩條人影在那裡晃動。厲昭儀當時心裡一愕,暗忖道:「我因為毫無顧忌全力奔跑,一定會比他們快,難道他們也是拚全力跑來的麼?斷無是理,他們要養精蓄銳準備拼命的啊!」

  此時下弦月漸漸起於山尖,夜已經過半了,借著朦朦月色看過去,厲昭儀發覺那兩條人影,絕不是柴老怪和活華陀。

  她不禁想道:「那是誰呢?難道活華陀請來了幫手?」

  她還沒有想完,突然遠處有嘯聲,柴老怪果然不凡,風馳電掣而來,而且故帶嘯聲示警。

  隨在他後面不遠,活華陀和那小孩,也騎著兩匹快馬,疾奔而至。

  不用說,從這一點上,厲昭儀已經看出活華陀心存怯意,因為他怕消耗精力,所以特地騎馬而來,他愈是這樣用心,愈是說明他自知不是柴老怪的敵手。

  厲昭儀心裡奇怪:「既然知道惹不起柴老怪,又何必故意挑釁?人救走也就算了,豈不是甚好麼?」

  她心裡又不由而然為活華陀擔心,她深知柴老怪毒器極多,即使他不使用「赤發閻王針」,任何一個毒器,都足以令人招架不住。

  她知道此刻柴老怪是將心神用在活華陀那邊,而活華陀更是全神貫注在柴老怪的一舉一動上,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動靜,她便從樹上悄悄地飄身下來,蛇伏而行,溜到相距他們約在兩丈左右遠近。

  活華陀下馬之後,原先那兩個人影,也隨之不見了,只見他對那小孩低低地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昂然走向柴老怪,相對而立。

  柴老怪突然厲聲說道:「古老兒!你將老夫請到此,有何事相煩,快點說!」活華陀微笑說道:「無事自不敢請你來到此地,老朽今天晚上有兩件事要請尊駕慨然俯允。」

  柴老怪「哦」了一聲說道:「原來你是有求於我?古老頭!你弄錯了人,你沒有打聽,老夫赤發閻君,從來不可憐別人,除非是老夫高興,否則就是你再哀聲懇求,也是無用。」

  活華陀不動聲息,沉著地說道:「柴柯夫!這兩件事你答應固然很好,不答應今天也要你答應。」

  柴老怪一聲尖嘯,人幾乎跳將起來叫道:「老兒!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言猶未了,隨手一劈,迎頭就是一掌,別小視他這樣隨手一掌,他在火躁之中,提足了五成以上的真力,等閒人只要這樣一掌,就要撒手倒斃。

  活華陀不慌不忙,仿佛是胸有成竹,右手拂出大袖,一招化解架式「流霞繞匝」,人也隨著輕飄飄地閃到一邊,並且口中說道:「柴柯夫!老朽話未說完,你如此火爆動手,哪裡有一點一代高手的風度?」

  柴老怪想了一想,停下手來說道:「赤發閻君一向所知只是『順者生,逆者死』,管他什麼風度不風度。好吧!你說吧!讓你老兒說完,反正要你死在驪山,你就無法活到中州,你說!」

  活華陀從容地走回到原來的地方,沉聲說道:「請問你這次南下中原,所為何事?如果你是住厭了北塞荒涼之地,要到中原來遊覽一番,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盡可到處散心,但是,如果你要前往泰山參加元宵節的聚會,老朽勸你休要前往。」

  柴老怪陰沉沉地問道:「為什麼?」

  活華陀正色說道:「泰山之會,本是關係一樁兩代恩仇的私人約會,如今不知由於何人的傳播,趨勢所示,規模愈來愈大,這是武林一次大聚會,如果不慎有人引入其他恩怨,借機生事,那將是武林一次大劫。」

  柴老怪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活華陀又接著說道:「你羅刹一怪本身恩怨太重,如果你要參與這次大聚會,無疑地將會為武林帶來一次大劫。」

  這幾句話厲昭儀聽在心裡,很明白活華陀的用意,老實說這不是活華陀的一番關切武林的至上善心,而是為夏心寧打算的一種私心。

  像柴老怪這種人,參與了泰山之會,自然是對夏心寧增添煩擾,活華陀只好借堂堂之詞,要求柴老怪不要參加,同時言語之中,還暗示著,你柴老怪是被中原武林趕走的人,你又有何面目再回到中原來?

  厲昭儀在暗裡為活華陀擔心,像柴老怪這種人,豈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服的?活華陀為何這樣不知好歹?

  果然!柴老怪大笑起來,指著活華陀說道:「古老兒!你這幾句話聽起來,倒很像有理,但是,老夫覺得你是一張紙光畫個鼻子,你好大的臉!你憑什麼能在老夫面前說這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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