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藍衫銀劍 | 上頁 下頁 |
一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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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甯滿心狐疑,而且還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結結巴巴地問道:「老前輩!你老人家……」 老夫人揮手止住他的問話,她的眼光向那火苗多高的土洞口看了一眼,然後說道:「方才老身不是和你說過,這『地心離火』必須有相克的東西,才可以壓熄火焰麼?這相克的東西,不是別的,就是女人,而且是要會武功的女人。」 夏心寧張目結舌,只重複地說了一句:「女人……」 聶老夫人立即說道:「對了!女人是純陰之身,撲這純陽的『地心離火』,相生相剋,而且加上武功,便可以立即將火撲滅。」 夏心寧怔怔地問道:「那女人呢,豈不是要被燒死麼?」 聶老夫人安祥地說道:「那是當然!這『地心離火』沾身,豈有不被燒死之理。」 夏心寧忐忑地說道:「那……那……」 聶老夫人微笑著說道:「孩子!你是不是發愁此時此地到哪裡去找這樣的人!是麼?」 夏心寧囁嚅地說道:「是的!犧牲別人,來為我們取得秘笈,那也是不好的啊!」 聶老夫人微笑說道:「對了!即使有別人要為我們犧牲,我們也不能讓她這樣去做,不過,如果是我們自己,就不同了。」 夏心寧幾乎要跳起來驚叫道:「老前輩!你說什麼?」 聶老夫人說道:「現在只有老身下去,才是合情合理的事。」 夏心寧大叫:「老前輩!你怎麼可以……」 聶老夫人厲聲喝止住夏心寧撲上前的身形,她正色說道:「孩子!你聽我說,『五陽秘笈』之所以造成今日這樣結果,我們四個老一輩的人,都要負其責任!尤其是老身,更應該列為罪魁禍首。孩子!你不見他們三個人,都已經毀去自己的武功了麼?這都是贖罪的表現。」 她說到這裡,從袖裡取出那兩半紫竹笛,丟在地上,指著說道:「冷二師兄為了幫助我,他耗盡了最後一點心血,恐怕他現在已經死在九疑山,所以,老身此時下坑,是毫無疑義的事,如果讓『五陽秘笈』人冊燒掉,那才是萬死難贖的罪名呢!」 夏心寧哀慟地叫道:「老前輩!你千萬不能……」 聶老夫人說道:「你難道還沒有聽懂老身的意思麼?如果讓『五陽秘笈』燒毀在這裡,是萬死難贖之罪,只要你將我方才的話記住,照著我的話去做……」 說到這裡,她突然厲聲喝道:「是誰!敢在這裡偷聽。」 言猶未了!只見從破屋的那邊,突然飛起一條人影,以閃電流星的速度,直撲火口而來。 夏心甯剛剛瞧清楚,只見那人影已經快撲到火焰噴口的地方。 聶老夫人突然一聲大叫:「雲兒!你敢!」 雙掌一推,頓時卷起一陣勁風,將那條人影,平空托起,推到兩三丈以外,就在這個時候,聽到老夫人叫道:「孩子!你要好自為之!」 話音未落,聶老夫人以電射雷奔的身法,就像隕星下墜一樣,縱身跳下火焰洞口。 夏心寧一聲慘呼:「老前輩!……」 幾乎是與他撲起身形的同時,只聽得「噗嗤」一聲,那幾丈高的火焰,霎時間煙消火滅,夏心寧雙手掩住臉,淚水從指縫裡,汨汨而流。 突然,這時候又有一聲哀啼,就如同是杜鵑泣血,巫峽猿啼,令人驚心動魄。 夏心甯正是滿心哀痛,失魂落魄的時候,這一聲哀呼使他渾身一震,他睜開淚眼,只見一條人影,向山下奔去。 夏心寧忽然恍然,立即緊隨在身後叫道:「黛雲妹妹!黛雲妹妹!請你留下來!請你留下來!」 但是,他遲起幾步,那蒙面人的身形,早已消失在黑壓壓的森林之中,哪裡追趕得上? 夏心寧只有停下腳步,呆呆地站在那裡,他木然地立了半晌,心神漸漸地安定下來。他想到聶老夫人臨死之前的交代,無疑地將一切責任,都交在他的身上,他要節哀,他要打起精神,去迎接未來更大的艱難。 他慢慢走到火焰洞口,他開始遵照聶老夫人的遺言一步一步去做。 大洪山這個使他心頭創痕最深的地方,他要在這裡過一個月最苦的日子,然後他才開始到泰山去赴約,去奪回「五陽秘笈」的天冊,使「天、地、人」三冊團聚,光大藍衫門派的光輝。 臘將盡,冬將殘,天山是銀色世界,一片琉璃雪白,看不見第二種顏色,也看不見第二種東西,這景致不是「美」,而是「奇」。在混沌初開,乾坤始奠的時候,不知道天地是不是這種景象。 突然,遠遠地從那天地一色的邊緣,出現兩小點蠕動的雪球,向山下慢慢地滾來。 啊!不!那不是雪球,更不是慢慢地蠕動,只是因為太遠看不清楚的原故,那是兩個人,而且是以風馳電掣的身形,像飛鳥一樣,沿途微微地帶起一點雪花,向山下賓士而來。 來得近了!突然,猛地一刹身形,兩個人都停在雪地裡,右邊那姑娘也不過才十七八歲,一身白狐裘的披風,連頭到腳,裹成一口鐘,只露出嬌豔似花的臉頰,帶著紅撲撲的笑容。 左邊那個是位中年人,滿臉風雪看不清他臉上的笑意。 他身上穿著一套粗布黑衣,沾滿了雪花,已經分不清是什麼顏色了。 那姑娘伸手拂去中年人衣襟前面的積雪,含笑說道:「多謝大師兄送我一程,雪下得太大了,大師兄請回,我日後有機會,一定專程回到天山,拜謁恩師和大師兄。」 那中年漢子點點頭說道:「小師妹!方才我送你下山,才發覺到你的功力已經超過愚兄,好叫人放心不少,此去泰山,一定可以幫助你的甯哥哥快意恩仇,但願你們白首偕老,將來在武林中,做個葛鮑雙修,神仙不羨!」 那姑娘紅著臉有一分羞意,但也有一分難以抑止的興奮,她紅著臉說道:「多謝大師兄的美言。」 這一男一女是天山金沙一老的得意門人,金沙老奴田焙巽和厲昭儀姑娘。 田焙巽這時忽然正色說道:「小師妹!恩師此次破格待你,恩傳『金沙飛燕』三枚,並且將『電光神鏡』相借,這都是恩師他老人家從未有過的事,但願你要善體恩師之心,好自為之,不要輕易使用。」 厲昭儀姑娘當時垂著雙手,一一應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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