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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藍衫銀劍 | 上頁 下頁
一七五


  夏心甯記得很清楚,他在九疑山生長了十幾年,只有一次,他被外公費南翁攜往慎思廬內,那是因為開始傳授他的「九疑劍法」。

  但是,那一次夏心寧很失望,他滿以為慎思廬裡面充滿了稀奇古怪的東西,沒有想到裡面空無一物,連一張桌子都沒有,真正可以稱之為:「空徒四壁」。

  那一次給夏心寧的印象很深刻,但是自那次以後,他再沒有被允許進入慎思廬,沒有想到出山半年,剛一回來就被叫到慎思廬相見,夏心寧確實有些奇怪。

  他想了一會兒,便向那村僕問道:「老爺子那些客人呢?」

  那村僕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夏心甯越發地奇怪了。他懷著滿心的驚異,穿過這九宮陣勢的村莊,直登山峰,向後山走去。

  慎思廬在後山的一個深谷裡,孤伶伶的一間茅屋,這時候,天色早已黑下來了,那間茅屋從門縫裡漏出一線燈光,在這樣昏黑的深谷裡顯得是那樣的孤單落寞。

  夏心寧加緊步伐,很快地來到竹籬笆之前,他按照往例,不敢擅進,只恭謹地站在竹籬笆之外,朗聲叫道:「外公!甯兒回來了。」

  他這樣叫了兩聲,茅屋裡的門才呀然而開,當門而站的是一個高大的黑影,燈光從身後反映出來,看不清楚面目,只聽到有一聲蒼老的聲音,在遲鈍的問道:「是誰來了?是甯兒回來了麼?」

  夏心寧一聽頓時嚇了一跳,那不是外公的聲音麼?為什麼半年不見,就變得如此的衰老,而且,外公雖然早巳年登古稀,但是身體之健康,精神之矍爍,任何年輕人無法與之相比,晚年潛修金剛不壞之身,極有心得,雖然未臻頂境,卻也較之以前更有所獲,尤其耳目之聰,二十丈之外,飛花落葉,也難逃過他老人家的注意,為何今日來到竹籬笆之前,還聽不清楚是不是「甯兒回來」,這豈不是令人感到太過意外的事麼?

  夏心寧這一陣吃驚,幾乎忘了答話。

  門口費南翁又沉聲說道:「來人到底是誰?」

  夏心寧心一酸,一個箭步,直撲上前,跪在地上叫道:「外公!是甯兒回來了。」

  這位武林人稱靈叟的費南翁,這才彎下腰去,伸手扶起夏心寧,呵呵地說道:「果然是甯兒回來了!回來得好!你快些進去。」

  夏心甯隨在費南翁身後,走進茅屋之內,當時在燈光之下一看,茅屋裡仍舊和十幾年以前他所記得情形一樣,只是迎面牆壁之上,多了一張羊皮掛在那裡,羊皮上面畫著許多古古怪怪的記號,夏心寧乍一看見之下,一點也看不懂。

  在茅屋的當中,多了四個蒲團,但是此刻都是空的,在蒲團的前面焚著一爐好香,嫋嫋香煙,使人頓時產生一種肅穆莊嚴的感覺。

  在香爐的後面,放置了一根紫竹,長約三四尺,粗逾拇指,旁邊放著一柄白玉晶瑩的小刀,地上還散佈著一些竹屑。

  費南翁笑呵呵地說道:「孩子!你坐下。你一定得到活華陀的信,日夜趕回來的,累了吧!坐下來歇會兒,回頭外公有話和你說。」

  夏心甯謝了外公,坐在薄團之上,心裡的疑團卻愈來愈大了。

  他看到一點也不錯,外公比半年之前,蒼老到不知有幾倍以上,頭上的白髮,頷下的銀須,不但是更白,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樣有光澤了。

  最顯著的外公的眼神絲毫沒有一點像過去那樣炯炯有光,挺直的背,現在佝僂了,臉上的皺紋,折疊得好深,也看不到過去那樣的滿面紅光。

  唯一沒有變的是外公的笑容,還是那樣笑呵呵的,非常的慈祥。

  夏心寧的心裡不停地嘀咕:「外公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現在的外公根本看不出是一位武功蓋世的高手,只是一個普通慈祥的老公公!這真是怪呀!」

  夏心寧又自己心裡在解釋:「是的!據說武功練到極致,所謂返樸歸真,在外表上那是看不出一點有異于常人的地方,想必外公這半年以來,對於金剛不壞的心法,已經登堂人奧,快要功德圓滿了,所以才會有這種變化。」

  正是他在這樣呆呆地想著,突然外面有沉重的腳步聲,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大哥!裡面是誰來了?是不是夏心寧那小娃兒回來了?」

  費南翁呵呵地說道:「老三!你散步回來了。你說的對,就是甯兒趕回來了。」

  費南翁又轉向夏心寧說道:「甯兒!外面來的就是對你有授藝之德的冷三公,他方才削了半天竹子,揣摩半天,人累了,到外面散步剛剛回來。」

  夏心寧趕緊搶上前幾步,拉開門迎將上去,但是,同時他心裡更驚訝了,忍不住忖道:「怎麼啦!冷三公他老人家削幾根竹子就會削累麼?這真是怪事呀!」

  他心裡在想著,人卻是迎到門外,燈光照射之下,只見冷三公步履沉緩,拖著一根手杖,慢慢地走進來。夏心寧行禮說道:「叩見冷爺爺!」

  冷三公的笑聲倒還是那麼有力,呵呵地笑道:「小子!快起來,我最討厭磕頭蟲!」

  夏心寧站起身來一看,他幾乎目瞪口張,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冷三公哪裡還有當初在天柱山飛來峰石洞裡那種氣如奔馬的神氣?

  滿臉虯須,都完全白了。眼光瘓散,肌肉鬆弛,說起話來,兩個腮肉抖個不停,從冷三公的臉上,看到他比費南翁突然蒼老得更厲害。

  冷三公走到蒲團上坐下來,微微有些氣喘,他又拿起地下的小刀,在那根紫竹之上,慢慢地挖削著。

  夏心寧的心沉重萬分,雖然他不知道這次將他找回來是凶是吉,但是,他可以看出一點,那就是在九疑山有了一個極大的變化,這個變化究竟是好是壞?他不敢去揣測,他只是靜靜而又沉重地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還有一點使他懷疑的,請活華陀遠涉關山尋找他的勝家二老,倒是一個也沒有看到。

  這時候費南翁向冷三公說道:「老三!是不是要將老二叫起來,他正在裡面睡覺呢!」

  夏心寧一聽,「老二」敢情就是勝子清老莊主,原來在裡面睡覺。外面來人難道他一點也不知道?不用說,這位勝老前輩也是和他的兩位師兄一樣,變成一個普通的老人了。

  等到勝子清老莊主出來以後,果然不出所料,只是比夏心寧所想像的更老更衰。

  勝子清坐定之後,冷三公用手中的紫竹指著夏心寧說道:「你這小子要是再晚來幾天,恐怕事情就要糟了。」

  他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說得夏心寧瞠然不知所云,坐在那裡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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