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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他舉起七星奪命狼牙刺,旋身拔起三丈多高,狼牙刺在空中舞開一圈大花,向於凡揮將下去。

  于莊主知道這只惡狼不比尋常,他這樣淩空撲來,勁道猛烈尚在其次,還不知道他這根七星狼牙刺裡面會有多少鬼東西。

  好個老于凡是藝高人膽大,站在原地沉樁不動,突然一掀長袍,嘶啦一聲,整個長袍的大襟,撕在手中,猛地抖手一旋,呼啦一陣破空作響,這一大片衣襟就仿佛是一朵烏雲,又像是一件巨大的鐵甲旋著鋒利的刀刃迎將過去。

  灰狼丁八的七星狼牙刺剛一點中這塊旋動的衣襟,立即感覺到手心一熱,幾乎把握不住,他哪裡還敢再怠慢?手下一緊,人的身體隨著那般旋轉的力量,滴溜溜,沖天而起,直拔三丈七八,才卸清那般旋力,倒吸一口氣,斜地裡飄落到對面。

  于莊主一撤右手,呼啦一陣響,那塊衣襟收落到身旁,頭上汗珠滾滾,熱氣騰騰,心頭起伏不定,可見得方才那一招抖衣卻敵,是如何使出他那深厚的內力。

  灰狼丁八站在對面,默默地望著這邊,半晌,他點點頭說道:「你能將這塊衣襟,使出這樣淩厲的勁道,幾乎是堅如鋼鐵,倒是很不平常,算了!既然龍王泉還在,我們也就不必死拼到底,有機會再見。」

  他掉轉頭抱拳叫道:「三位佛爺!咱們這趟東北邊塞,算是白跑了。」

  那三個喇嘛怪叫不絕,指手劃腳,暴跳如雷。

  灰狼丁八苦笑說道:「三位佛爺!咱丁八生平就服膺一句話,大丈夫能提得起,能放得下,沒有關係,來日方長,只要咱們這口氣不斷,等著往後瞧吧!」

  他又向於凡點點頭說道:「咱們再見了!」

  那三個喇嘛倒也很聽話,嘴裡咕咕嚕嚕地說著,從那木雲喇嘛胸口掏出那兩隻金環,藏在身上,隨著灰狼丁八走去。

  突然,秦淩筠喝聲:「你們稍等一下再走!」

  灰狼丁八停下身,轉面過來,淡淡地問道:「你還非要見個生死不可麼?」

  秦淩筠說道:「有兩件事情相告,第一,冷雪竹姑娘中了你的毒,解藥留下來。」

  灰狼丁八打著哈哈說道:「再大的悶氣都忍下了,還在乎這件事麼?」

  他從身上取出一根細細的管子,從管子後面用力一撳,立即擠出一小截紛紅色的軟膏,他在地上拾起一塊碎瓦礫,刮下那一小截軟膏,遞給秦淩筠,說道:「擦上創口,立即見效!怎麼樣?夠意思吧?還有什麼指教?」

  秦淩筠說道:「你當初那三根狼頭鋼針,幾乎使我喪命,按理我應該在你身上取得報復才對,但是,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灰狼丁八雖然惡毒無比,只要你一念回頭,未嘗不可以揚名於世,所以,我捐棄了報復的心意!」

  灰狼丁八呵呵大笑說道:「秦淩筠小朋友!你就是要向我說這些麼?」

  秦淩筠正色點頭說道:「話說到此處為止!希望將來我們再相遇的時候,是朋友而不是敵人!不過……」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沉聲說道:「如果你素行不改,再見面時,我眼睛認識你灰狼是朋友,手中的魚腸短劍恐怕不會認你作朋友了!」

  灰狼丁八呵呵的拱著手說道:「承教!承教!將來見面的情形如何,將來再講吧!再見!再見!」

  他一路笑嘻嘻地帶著三個喇嘛走了。

  于莊主心頭沉重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皺著眉頭說道:「此人莫非有詐?毒八狼的作風,絕不如此輕易放手,他還有什麼詭計不成?」

  秦淩筠忖了一下說道:「如果這解藥是真,一切不談;如果這解藥有詐,一盞茶的工夫,我一定要追殺他們於長白山麓之下。」

  他大踏步向冷雪竹姑娘走過去,此時也顧不得嫌疑,彎腰下去扶起冷雪竹,正要察看傷勢,尋找創口,以便敷藥,可是就在他這樣伸手一扶之下,使他大吃一驚,歎了一聲,雙手一陣顫抖,幾乎將冷姑娘失手摔倒地上,他抬起頭來,用徵詢的眼光望著於凡,微顫的聲音問道:「于伯伯!這是怎麼回事?冷姑娘她……她的左手……」

  于莊主黯然地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秦賢侄!並非老朽有意相瞞,而是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唉!說來話長!」

  秦淩筠此時熱血沸騰,有如滾油澆心,他用手輕輕褪開冷雪竹的左手衣袖,露出那殘廢了的手臂,一陣心酸,忍不住大顆眼淚落將下來。

  常言道得好:英雄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秦淩筠和冷雪竹的情感,並非一日,雖然阻撓多端,未能常相廝守,但是,彼此靈犀早通,心心相印。

  誰能想到秦淩筠在相別數月之後,再看到冷雪竹的時候,竟是落得這等模樣,就是鐵石人兒也會傷心落淚的!

  秦淩筠含著淚,悲憤地問道:「于伯伯!請問這是何人下的毒手?」

  于莊主此時心裡的沉重,不亞于秦淩筠,因為他還有另外一件心事,他看到秦淩筠對冷姑娘如此深情義重,使他不能不預測著另一場更大的悲慟——當女兒小雁獲不得這分情感的時候,會有怎樣的結果?

  于莊主癡癡地想著!

  秦淩筠擦乾了眼淚,接著問道:「于伯伯!是誰?是誰下的毒手?于伯伯!你有難言之隱麼?」

  于莊主心神一驚,連忙說道:「賢侄!這是冷姑娘她自己……」

  秦淩筠聞言幾乎要跳起來,叫道:「什麼?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正是他這樣驚叫張惶,難以置信的時候,忽然,他覺得他手臂上的冷姑娘,微微有了蠕動之意!

  秦淩筠連忙低下頭去,連聲叫道:「雪竹!雪竹!你清醒了麼?你清醒了麼?告訴我,你傷在什麼地方?我這裡有解藥!」

  果然,冷雪竹姑娘氣息漸漸恢復了正常,慢慢地一雙眼睛睜開了。

  秦淩筠不覺心裡又是安慰,又是難過,連忙說道:「雪竹!是我!是我來了!不要緊,我已經獲得瞭解藥,把你身上的毒,除清之後,我們慢慢的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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