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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江南田舍翁在一旁稱謝道:「大師慧眼佛心,警語發人深省,敝師侄終生銘記,受用無窮。行色匆匆,未能稍敘。老朽告辭了。」

  宏光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說道:「老施主真是古道熱腸,老衲不敢多留,明年中秋之夜,老衲恭候老施主的光臨。」

  江南田舍翁一聲呵呵大笑,連稱後會有期,攜著柳湘,越出大雄寶殿,奔下金山,渡江而東。

  江南田舍翁當下告訴柳湘說道:「萬年靈芝丹藥之功,你現在內在潛力,已是無可估計,若能勤練功夫,一年之後,金山之會雖不敢說穩操勝算,目前一般高手當難與你抗衡。天罡劍圖之能否獲得,已不是你個人問題,甚至關係整個武林。」

  柳湘訝然,望著江南田舍翁,半晌作聲不得。

  江南田舍翁歎道:「天罡劍圖雖然說不是天下無敵的絕頂劍術,但是,據傳說其中招式變化多端,威力之猛勇無儔,確為事實。這等劍術一旦為一個內功絕頂精深的人練成,便可望天下無敵,如果這人個性乖僻,存心欠端,豈不是為武林帶來浩劫無限麼?」

  柳湘急切地接著說道:「大師伯之意,系指東沙怪儒?」

  江南田舍翁點頭說道:「東沙怪儒突然現身金山寺要爭奪劍圖,為一令人難以置信之事。東沙怪儒一身內外功力,俱已臻化境,生平少用兵刃,何苦為半幅劍圖與武林後輩爭奪,其中不無令人可疑之處?」

  柳湘俯首若有所思。

  江南田舍翁接著說道:「名利二字害盡世人,一般人多逐利,而武林中人,則追名者幾乎比比皆是。東沙怪儒自靈岩山之會以後,數十年來一直耿耿於懷,希望奪得天下第一的名號,以雪前恥。劍為百兵之祖,舍此別無正途。東沙怪儒金山之行,難保沒有此意。」

  柳湘接著說道:「明年金山一會,武當派是否會有人前來出頭?」

  江南田舍翁想了一想,說道:「反正麻煩罷了,這一年之中,老賢侄應奮勵而前,未來任重而道遠。」

  柳湘悚然應是。

  江南田舍翁忽然靈機一動,攜帶著柳湘沿江而下,準備取道廬山,五老峰中隱居一年,讓柳湘能專心一意,苦練太極門絕技。

  沿途江南田舍翁與柳湘二人,舍舟登陸,沿官衢大道,取道金陵,再買舟溯江而上。

  這日,江南田舍翁二人來到故鄉金陵,上國風采,使柳湘耳目應接不暇。江南田舍翁想到柳湘自幼在九華習藝廿載,何曾見過如此風光,即使後來五載流浪,也都局限於鄉埠小邑。既然今日路過金陵,便稍作流覽。

  江南田舍翁引導柳湘,剛一安頓客店,便覺得金陵城內有異。三山五嶽黑白兩道的知名人物,紛紛出現在金陵城內,而且大家都逐漸向江邊碼頭集中。

  江南田舍翁大感意外,連幾位平素少見的黑道中的魔頭,也都出現在金陵。

  江南田舍翁就止不住暗暗地納悶,心裡想道:「是什麼事情,如此轟動武林,引動這許多黑白兩道的高手雲集金陵?」

  以江南田舍翁的推斷,若不是金陵出現了什麼武林秘笈之類的奇珍,則是黑白兩道有何重大過節,要在金陵作一了斷。

  無論是何事,都是難得一見的聚會,江南田舍翁要柳湘借機會開開眼界,便決定在下關江邊碼頭附近,覓得一家客店,以觀動靜。

  兩天過去,毫無動靜,只是黑白兩道的人物,越來越多,大江南北,中原五省,就差塞北苗疆,可以說是群雄大聚會。

  江南田舍翁一面注意外邊動靜,一面又關照柳湘說道:「柳賢侄,眼前就有一場難得一見的風雲聚會,插手倒未必,觀摩各家各派功力之長,則為千載難逢之好機會。賢侄要小心戒備,免遭池魚之殃。」

  柳湘自金山寺目睹一場高手過招以後,領悟不少臨場制機的經驗,加上自己內力日益充沛,降龍十八掌招式日益純熟,一直想一試功力深淺。今日一聽金陵又有一場空前的高手聚會,柳湘冒然想到:「只要一有機會,我倒要看看降龍十八掌威力究竟如何?」

  江南田舍翁在金陵停留到第三天,清晨起身,即發現情形有異樣。

  各路人等都束裝而發,紛紛前往江邊碼頭。

  江南田舍翁知道眾人所等待的正主兒來了。自己也不敢稍慢,匆匆的和柳湘也朝江邊碼頭走去。

  碼頭今天似乎沒有船隻,江面上空蕩蕩的,齊集在碼頭上的各路人等,大家都焦急地望著江水上流。偶爾各人互照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江南田舍翁和柳湘,靠著碼頭邊側的一個堆疊,遠遠地看望著碼頭上的眾人。

  碼頭左旁,停放著一輛四輪馬車,嶄新雪亮,四匹拉車的馬,都是神駿非凡,一個個都在揚蹄昂首,頓足輕嘶。

  江南田舍翁乍一看見這輛漂亮的馬車,心理略略一動,便一拉柳湘繞過眾人的注意,走到對面馬車旁邊,仍然是眺望著江面上。

  忽然江水上游有一點黑影出現,雖然相距甚過,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武林好手,眼力超乎常人,所以這點黑影一露,頓時引起碼頭上一片騷動,漸漸地,人都聚向江邊。

  這點黑影移動得甚快,轉眼間,已經可以看得清楚是一隻烏篷小船。在烏篷船後面不遠,還有一隻較大的單桅篷船,此時落帆順流,隨在小船後面,漸漸向江邊碼頭而來。

  突然,江邊碼頭上的眾人都有一陣極大的緊張。在緊張中似乎可以看出,不是害怕江心船上的來人,而是碼頭上的人們,在互相猜忌。

  江心船行甚速,烏逢船蕩著雙槳,順流而下,離岸也不過只有卅丈左右。船頭上站著一個人,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卻能看出是一個躬腰駝背的老者。

  岸上的人顯然地都把眼光看到後面那只單桅篷船上。

  單桅篷船緊跟在小船後面十丈不到的地方,此時也看得清楚船上的一切。

  突然,咿唔一響,清脆的從江心傳來,單桅篷船艙門突然大開,從艙裡走出兩個人。前面是一個身穿儒衫的年青相公,後面跟出來的是一個黑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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