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絕柳鳴蟬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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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喝聲而起,嗖、嗖、嗖,三道勁風破空而出,分襲金沙三煞。 原來金沙三煞敗在青城雙劍手裡於心不甘,趁青城雙劍轉身之際,突施玄陰掌,偷襲青城雙劍。西邊涼棚裡跛道人早就看在眼裡,知道金沙三煞存心不善,這才發出三粒暗器,擊退金沙三煞。自己也一拐一拐踢踢踏踏地走出涼棚,站在場中笑道:「吳恒!你有雄心掀起群雄大會,就不要僅自躲在一旁不敢露面。來!來!我們當年的一筆舊賬,也正好趁此機會算清楚。」 血掌吳恒一見跛道人出場,臉上顏色一變,霍然站起身來,正待躍出涼棚,旁邊閃出一人,不聲不響飄然落到場中,沖著跛道人一拱手,說道:「道友與吳幫主的舊賬,留待以後再算,今日群雄大會大家以武印證所學,老頭子陪你走幾招吧!」 跛道人一見東沙怪儒代替吳恒出陣,一派老學究的樣子看來並無兇惡之像,竟無相鬥之意,也拱拱手說道:「跛道人此番來到太湖,只為與吳恒一清舊賬,並無爭雄之意,尊駕要印證武學,自有高手奉陪,請了!」 說著話又踢踢踏踏地,扭身轉回涼棚。 東沙怪儒場中一現身,各大宗派中不乏有人認出這位東沙怪儒,知道他一身功力奇特,不知道跛道人能否接得下來?沒想到跛道人竟飄身而回,不禁使東沙怪儒為之愕然,連西邊涼棚裡各大宗派的高人,也都瞠然不知所以。 東沙怪儒站在場中,愕了半晌,才又發話說道:「安慶一會的黃山門人夏朋友如何不見?難道也像這位跛道人一樣,不屑與老頭子對敵麼?」 夏逸峰和兩位姑娘坐在靈空大師身後,原意只等魔僧法真或吳恒出現時,再下場接過。沒想到東沙怪儒竟會指名叫陣,夏逸峰這才站起身來,向靈空大師注目而視。 靈空大師點點頭說道:「此人無甚大惡,能留臉處,就留他三分面皮。去吧!」 夏逸峰獲得靈空大師應允,一躬而退,轉身走出涼棚,緩步向場中走去。 夏逸峰這一走出涼棚,頓時引起東西兩邊涼棚三山五嶽的好手,齊聲的訝然,鼎鼎大名的東沙怪儒,竟會指名向這樣一位年不及冠,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後生挑戰,這真是令人無法解釋的事。 夏逸峰走到場中剛一站定,東沙怪儒手中摺扇一指,說道:「小兄弟!你的六合拳法足以震懾群雄,我老人家偏偏不在這上頭認輸。來吧!當著天下武林好手,我要領教你的六合拳,好讓天下人知道,這號稱天下無敵的六合拳,並不能使我東沙怪儒折服。」 夏逸峰倒是頗為驚異,果然如雙帆無影女所說的,此人對六合拳是極深的仇視,不知端的為何?正待答話之際,突然東邊涼棚裡,傳出一聲清越悠長的鈴聲,夏逸峰和東沙怪儒頓時都不由地心裡一跳,五臟肺腑都有一陣極不受用的感受。 夏逸峰心念一動,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立即斂神沉氣,守住真元,再抬頭看去。只見東邊涼棚裡像是起了一陣強風,吹起一團烈火,飛旋到場內來。霎時風停火止,頓時現出一個和尚,身披大紅袈裟,手持法鈴,面向夏逸峰而立。 夏逸峰一見這等模樣,就知是魔僧法真出場了!心裡不由而然的緊張一下,不自覺地伸手摸了一下腹中的魚腸匕首。 魔僧法真站定以後,對東沙怪儒點點頭說道:「老頭子這小子與我有殺徒之恨,讓給我吧!」 東沙怪儒一見魔僧法真出場毫不為禮,大模大樣,心裡也頗不是滋味,正待不理會他,先和夏逸峰較量高低再說。 就在這時候,魔僧法真突然嗔目大笑,說道:「小子!你陷害了我門下二尊者,拿命來償吧!你們中原各大宗派就請一併在此受我誦經一遍超渡你們,免得妄自尊大,目中無人。」 說著話,手上法鈴叮呢響聲漸起,魔僧法真口中喃喃作語,閉目低誦。這鈴聲一起,夏逸峰心裡立即覺得五心煩躁中心無主!鈴聲愈來愈響,一下好像是敲在心頭,只敲得血氣翻騰,頭暈腦脹。如此敲了不到半盞熱茶,不僅夏逸峰支持不住,坐在東西兩邊涼棚的武林高手,一個個都如醉如癡,坐在那裡無力動彈。 法真和尚睜開眼睛一看,笑呵呵地一揮左手,八個僧人嗆啷啷戒刀出鞘,邁步上前,正在這個千鈞一髮之際,突然西邊涼棚後面傳來一陣笛聲,聲如裂帛,沖天而起。這一聲笛聲,無異是暮鼓晨鐘,震醉了場內外所有的人。大家都舒眉睜眼,大有瞠然不知所措之概。 魔僧法真眼光一掃,冷笑連聲,說道:「酒鬼!你們兩人那點功夫,還敢現眼?」 說著手中法鈴響起一陣激烈的聲音,又像是突然而來的一陣壓力,又壓向各人的心頭。可是笛聲也不甘示弱,高吭入雲,似乎與鈴聲相抗。如此一唱一和,支持了半晌,笛聲漸漸弱下去,鈴聲卻愈來愈響。 魔僧法真倏又睜開眼睛,冷笑說道:「如何?酒鬼如今你自身難保了吧!」 說著話,出手向前,先點夏逸峰軟穴。西棚諸人都已經昏昏沉沉,誰也難以自保,眼見得夏逸峰就要傷在指下。突然,半空中一聲朗朗長嘯,劃過場中。這一聲長嘯過去,東西兩棚的人,都如同醍醐灌頂,甘露澆心,頓時精神蘇醒。 夏逸峰此時也頓然而醒,一眼看到魔僧指風已迫到。一時連思索都沒有來得及,大喝一聲,偏身滑步,左掌「卸袍讓位」,右掌「順水推舟」,左撥右拍,一連兩掌全力擊出。 魔僧法真功力豈是等閒?但是由於方才那聲長嘯,稍為一分神,夏逸峰兩掌俱到,慌忙一收右手,閃過脈門一擊。夏逸峰右掌已到,蓬地一聲,左肩挨了一掌,力道均逾千斤,饒是魔僧法真功力如何了得,硬挨了這一掌,也跌個七仰八翻,灰頭土臉。 夏逸峰一見有機可趁,如何放手,立即一撤腰中魚腸匕首,抖手就要趁法真爬起未起的時候,匕首飛出。 忽然斜地裡來了一陣勁風,震飛匕首,人影一晃,落在夏逸峰面前,說道:「能放手時且放手,冤家宜解不宜結。」 夏逸峰匕首震飛,正自一愕之際,憑空來了一人,定睛一看,一位中年青衫儒士飄逸自然地站在面前。夏逸峰不覺大喜過望,撲上前去,叫道:「老前輩!你……」 來人正是青衫白鶴翅,微笑著一伸手,攔住夏逸峰,說道:「我若遲來一步,又是百年難解的冤仇,何苦!」青衫白鶴翅這一現身,東西兩邊涼棚頓時飛出四人,直撲向前,口中叫道:「恩師!……」「老前輩!……」「前輩!……」 夏逸峰低頭一看,伏在旁邊的四個人,竟是雙帆無影女、遼東一叟、跛道人,有三龍幫總幫主血掌吳恒。夏逸峰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瞠然以對,不知所以。 青衫白鶴翅回顧一下左右,微笑著說道:「武林之中恩恩怨怨,最易製造糾紛,彼此冤冤相報,永無了日,有失武林之道。當年吳恒乖戾,為我逐出門牆,不料不知悔悟,作惡江湖,其罪難恕,念他年已七十,饒去死罪,隨我轉回野人寨下,苦度餘年。夏逸峰雖有殺父傷母之仇,如能以一點仁心相待,也就無須太為已甚,留得一步,積後福無窮。金雕雙鉤隨我北歸,劉白禾嫁得英雄婿,胡松子再回遼東樂享天年,如此各有所獲,但願武林永無爭紛,我言已畢,爾等有何意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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