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絕柳鳴蟬 | 上頁 下頁
一三


  吳聖剛在地上,半晌爬起身來,一見姑娘站在台口,想到自己分明已經取勝,結果反勝為敗,如此灰頭土臉,如何見人,如何立足江湖?惡意一動,殺機頓起,一扯背上虎牙筆,挺身而起,提足真力,閃電疾點姑娘「風尾」大穴,這鳳尾穴是全身三十六大要穴之一,虎牙筆全力點到,姑娘怕不頓時了帳?

  可是此時姑娘面向台下,台下歡聲雷動,吳聖剛突然發難於背後,既看不到,又聽不見音響,眼見得姑娘就要在吳聖剛的虎牙筆下,香消玉隕。

  突然,台下一聲大喝,人隨聲起,喝聲未停,但見人影一閃,長劍一挑,噫的一響,吳聖剛手中的虎牙筆,幾乎是把握不牢,要脫手而去。

  姑娘這才聞聲知警,倏地轉身,只見吳聖剛手握虎牙筆,站在一旁發愣,劉志非手持長劍,怒氣衝衝,橫眉而視。姑娘頓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連忙上前走到劉志非面前,深深地望了一眼,充滿感激的情緒,說道:「多承劉莊主仗義援手,一劍之恩,如同再造。」

  劉志非正待答話,那邊吳聖剛突然回過味來,一聲厲叫,一橫虎牙筆,人似瘋狂,直撲劉志非。

  劉志非一見擺手叫道:「姑娘請閃開。」

  長劍突然一旋,人走橫步,劍化斷虹,一式「橫斷江流」,硬截虎牙筆。

  吳聖剛一見劉志非見面一招,就是如此霸道的打法,心裡倒是為之一怔,隨即閃電一想:「我這虎牙筆是短刃中的重兵器,迎上去。」

  意念一動,虎牙筆不撤不收,反而迎著劉志非的劍式,硬迎上去。他沒有想到劉志非使用的是一口截金斷玉的寶劍,更沒有想到「橫斷江流」是洪門一字劍中的重著。虎牙筆剛向上一迎,「吭嚓」一聲,紫銅混金鑄成的虎牙筆,應聲兩截,吳聖剛也被震得虎口流血不止。

  本來這次擂臺比武,禁止以兵刃相見,吳聖剛以虎牙筆偷襲在先,劉志非仗劍登臺在後,這都有違擂臺規定。兩邊看臺上的官府人員,正準備過來彈壓,臺上情勢又突然大變。

  吳聖剛一招失利,手上只剩下半截紫銅混金虎牙筆,既驚且怒,急切間,毒念重生,半截紫銅虎牙筆,脫手一甩,當作暗器,照準旁邊站的姑娘「命門」穴上打去。

  兩人相隔不到四尺,虎牙筆脫手就到,姑娘又是側面向著劉志非,如此突然發難,真是不死即傷。姑娘「唷啊」一聲,跺腳「臥看巧雲」,已經為時過晚,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劉志非人隨劍走,劍化「長虹貫日」,倏地閃電而進「嗆啷啷」半截虎牙筆,僅僅以一線之差,被長劍磕飛,真是驚險無比。

  吳聖剛兩次偷襲無功,引起劉志非無名火起,一見吳聖剛轉身要走,大喝一聲:「那裡走?」

  飛身進步,長劍一式「日落邊陲」,吳聖剛連哎呀一聲都沒有來得及叫,落得透心冰涼,撒手倒地。

  看臺上官府人員這才大驚,大家一聲吆喝,齊擺傢伙,要來捉拿殺人犯。

  劉志非氣憤中出手,吳聖剛倒地身亡,人倒是一怔。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姑娘一拉劉志非,說道:「你我還不快走!人家來捉我們來了。」

  劉志非四下一看,可不是,刀槍劍戟,亂哄哄的圍上來一大群穿號衣的人。劉志非一想:「這倒好,只為一時不平,引起一場人命官司,要是不走,准得吃上官司,殺人嘗命,有何話說。要是走,只怕人言可畏……。」

  劉志非還在那裡猶豫不決,姑娘倒是急了,伸手一拉劉志非臂膀,向台下就闖。兩人正要闖下臺口,台下嗖、嗖兩聲縱上來兩個道家裝束的人,手持寶劍,一攔去路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朋友別走!這官司你打了吧!」

  劉志非一看來人道裝,知道他是吳聖剛同門人,再看周圍人潮越來越近,若再延遲,插翅難飛。當下一急,顧不得許多,一扯姑娘,喝道:「背靠背,向外闖。」

  劉志非手中長劍一掠,更不答話,劍演「割袍斷義」、「一字平肩」,一連兩招,疾攻兩個道人的上下盤。劉志非急切之間,出手疾速,招式送老,兩個道人頓時一慌,雙雙舉劍封住,怕一閃開,劉志非就趁此逸去。但是他們忘記了劉志非手中是一口寶劍,三劍一接,「嗆啷啷」一陣亂響,道人兩口寶劍,只剩半截握在手裡。

  兩個道人意外地一呆,劉志非得理不讓人,大喝道:「攔路者死!」

  長劍一挽,散出一圈寒光,兩個道人那裡還敢出手,雙雙一閃,躲開一邊。劉志非反手一扯姑娘,道聲:「走!」

  兩人從台口展身一撲,淩空落下,兩道劍光,也隨著人撲向人叢,台下的兵丁,一聲發喊,紛紛閃開四周。兩人那敢稍慢,落地展開輕功,疾馳而去。等到官府來了一批弓箭手和馬隊,他兩人已經去得不知蹤影。

  劉志非和這位不知姓名的姑娘一口氣跑了數十裡,繞過蕪湖城,落荒而去。一路上依然不敢稍停,專揀荒僻小徑,展開輕功全力賓士。

  此時天已黃昏,偏生烏雲密佈,大雨接踵傾盆而下,前不見村,後不見店,兩個人淋得落湯雞一樣,依然在雨中奔行。

  大雨中疾行了十數裡才發現一座破落的神廟,裡面是杳無人煙,十分破敗。兩人進去以後,先躲過這一陣大雨再說。

  大雨依然如注,仲夏天氣,寒冷倒不會,只是濕了的衣裳,貼在身上,有說不出的難過。兩個人相視而坐,默默無一語交談,雖然廟外雨聲震頂,可是,在廟裡卻像是洋溢著一股令人難堪的寂靜,雨聲,風聲,對他們兩人,都好像充耳不聞。

  半晌,姑娘慢慢地抬起頭,幽幽地說道:「劉莊主!承你仗義出手,兩次救得我的性命。可是反而使得你無辜受此連累,於心不安!」

  劉志非搖搖頭,說道:「武林中人出手相救,乃屬常事,姑娘不必為此事掛懷!」

  姑娘低著頭,忽然揚頭噗哧一聲輕笑出來,在這種情況之下,姑娘突然一笑,劉志非倒是止不住為之一愕。

  姑娘頓時也略有所感,紅著臉說道:「我笑我這人好糊塗,劉莊主對我有救命之恩,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的姓名,我叫易紅。」

  一通過姓名,氣氛突然一變,不再那樣的沉悶窒人。

  姑娘指著劉志非的濕衣說道:「劉莊主且把這外面濕衣脫下來,晾起來風乾了好穿。」

  劉志非看看自己一身貼得緊緊的衣裳,真的就脫下來,開口問道:「易姑娘你呢?」

  易紅姑娘臉上一陣飛紅,搖搖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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