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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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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彬在感激之余,親自向華老幫主提出請求:「婚姻大事,不敢輕率,必須要稟明堂上雙親,再來向華伯伯求親。」 華志方老幫主自然是有些失望,但是,他還是滿口答應,連說:「禮應如此。」 倒是華小真姑娘很大方地向老幫主說道:「爹!這一段婚姻,原應是小玲妹妹的,但是,……」 坦率的華小真,此時也流下了眼淚。她幽幽地說道:「爹!並非女兒不知羞恥,在我們雙方心情都沒有平伏之前,暫時擱下。何況五月初五,我要隨小彬、小梅,前往黿頭渚,會見趙伯伯和趙伯母……」 言下之意,雖然她和趙小彬兩情相悅,還不知道劍神夫婦的意下如何? 實際上,華小真在祭奠華小玲墓塚之時,心裡有一個願望:「總得將自己的身世瞭解之後,才能談自己的婚事。」只是她不忍心當著白髮蒼蒼的老幫主,說出令他傷心的話來。 養育之恩已經超過了生身父母,華小真何能忍心說出她內心的感受! 華志方在點頭同意之後,帶著蒼涼的意味說道:「小真!你看爹的白髮蒼蒼,你要讓爹看到你有美滿的歸宿才是啊!」 華小真姑娘想到華小玲的死,想到爹爹待她的額外寬容與愛護,一時泣不成聲,更是無法將自己心裡的打算說出來。 揚州的盤桓,還是快樂的。尤其排幫以不亢不卑的姿態,重整聲威,不再一味忍讓,排幫的力量,頓呈欣欣向榮之概。 華小真姑娘在重托龔三之後,安心地隨同趙小彬兄妹前往黿頭渚。 在臨行之前,老幫主華志方鄭重地和華小真說道:「小真!見到趙伯伯代我多加候安,就說排幫以一個不入流的江湖幫派,能為劍神所推崇,衷心感激。士為知己者死,排幫雖然粗鄙江湖,忠心精誠,但知有一腔熱血。只要有用得上排幫之處,萬死不辭。」 老幫主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特別將龔三留在身邊。這個血性漢子當然能瞭解老幫主的用心,他等老幫主說完了話,他恭謹地向華小真說道:「大小姐!龔三只有一句話:幫主叫我死,我龔三立即伸脖子。」 華小真姑娘當時眼紅紅地,沒有說什麼,只是深深地一拜,並且向龔三深深一點頭,道聲:「一切重托!」 龔三連忙說道:「大小姐!重托二字太過見外!龔三只有一條命,別的都不說了。」 別離總是傷感的,直到離開揚州多日,華小真才慢慢恢復了內心的平靜。 從揚州到無錫,不是遙遠的路程,但也不是數日之內就能趕到。好在距離五月初五,為時尚早,趙小彬一行三人,並不兼程趕路,而是從容而行。 在五月初四的晌午,他們到達了無錫黿頭渚,風景雖美,遊人稀少。 華小真有些擔心地說道:「小彬!趙伯伯和趙伯母他們,會準時來到黿頭渚嗎?」 趙小梅笑著說道:「小真姊,你說這話,是不是有些擔心?」 華小真臉上微微一紅,說道:「排幫並不是很有名氣的幫派,而且……而且……鐵心羅刹更不是很好的名聲……」 趙小梅笑嘻嘻地拉著她的手說道:「小真姊!我就知道你是在擔著這種心事。你放心好了!我爹娘都是明理的人。你忘了,小彬哥當初就是奉著爹的交代,前來結識排幫,如果有一點瞧不起的意思,他不會將這驅逐韃虜的大責重任,首先找上排幫,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說明我爹的心理?」 這倒是真實的話,華小真擔心還是在第二個問題上。 趙小彬走上前來,雙手緊握住華小真的柔荑,深情地望著她,誠懇地說道:「小真姊!我只能說一句話,沒有你華小真,我趙小彬哪裡還在這個世上?」 小梅姑娘在一旁說道:「對啊!趙家不會有忘恩負義之輩。你放心!小真姊!你做我的嫂嫂,是做定了。」 華小真滿臉紅雲,心裡充滿幸福的感受。雖然難免有羞澀之意,卻從眼光裡流露出感激的神情。小梅又說道:「說真的,我倒是為仲彬擔著心事。」 趙小彬和華小真同時間道:「為什麼呢?」 小梅說道:「他是不是在岳州能夠遇上洪叔叔?即使是遇上洪叔叔,他們又如何才能相識?更何況,洪叔叔已經不是藍如鼎,而且,他在岳州又有許多仇家,他們能很順利地父子重逢嗎?」 這話說來讓人覺得很沉重。不管怎麼說,總是手足情深,大家自然流露出至切的關心。 趙小彬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說道:「從洪叔叔夫妻相會的情形看來,冥冥之中,是有定數的。老天有眼,不會讓仲彬錯過父子重逢的良機。而且我們不要忘了,仲彬同樣也知道五月初五黿頭渚的約會,即使他們在岳州不能相會,黿頭渚還是可以見面的。」 這幾句話減輕了大家心裡的負擔,轉而期待著明天感人肺腑、賺人眼淚的場面來臨。 這一陣盤桓,不覺已經夕照晚霞的黃昏,三個人站在石磯上,眺望著金蛇亂閃的太湖,金波粼粼,心曠神怡,華小真首先就提出:「我們今天不要回客棧去好嗎?」 小梅姑娘首先拍掌贊同,說道:「就在那座四方亭上,坐待初五的來臨,讓我們今夜飽覽太湖的夜景,一定是分外的迷人。」 趙小彬正要說「好」,忽然他指著對面說道:「你們看,有一隻船來了。」 煙波萬頃,背著夕陽殘霞,果然有一隻小舟,朝著黿頭渚快速地駛來。 小梅說道:「哥!太湖上多的是打漁的歸舟……」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察覺到情形不對。 漁舟不會行駛得這樣的快,漁舟不會這個時候朝著黿頭渚而來。 華小真連忙說道:「會不會是趙伯伯他們?」 趙小彬搖著頭說道:「爹如果來時,至少娘要來,紫竹簫吏前輩要來,你看這只小舟,除了舟艄一人板槳之外,中間特意架的蘆篷,至多可以坐一個人……」 小梅忽然叫道: 「哥!小真姊!你們看那板槳掠舟的……」 小舟雖然離黿頭渚的石壁,至少還有數十丈,他們的眼力已經清清楚楚看到,操舟坐在船艄的,是一個婦人。 雖然她的頭上仍然戴著一頂斗笠,從她的衣著可以分辨得出,是位元中年婦人。 在夕陽下戴斗笠?是怕人看到嗎?是熟人嗎? 小梅姑娘的內心一陣驚撼,她突然走向前幾步,已經瀕臨石磯的邊緣。 趙小彬也驚覺到了,立即跟上來問道:「小梅!有什麼不對嗎?」 華小真也跟上來,握住小梅的手,只覺得她的手冰冷,大驚問道:「小梅!你是怎麼呐?」 小梅姑娘站在那裡,沒有說話,癡立有如一尊石像。 趙小彬留神那只小舟,那是一隻形狀很特別的小舟,有點像洞庭君山排幫總舵所用的「浪裡鑽」,狹長尖梢。所不同的就是要比「浪裡鑽」短了許多。「浪裡鑽」是四個人八匹槳,一齊扳動,在湖面上其快如矢。而這只小舟只有一人有一匹槳,行走起來,也超過一般船隻。 不用說,扳槳操舟的婦人,是一位會武功的高人。 那麼小舟蘆篷裡坐的人呢?是更高的高人嗎? 小舟越來越近,是正對著黿頭渚的絕壁懸崖而來的。 小梅姑娘突然轉過身來,伸出雙手,攔住趙小彬和華小真,神情嚴肅地說道:「哥!你和小真姊回到四方亭上去。」 華小真急忙說道:「小梅!來人是你的仇家嗎?」 小梅連忙搖搖頭,說道:「小真姊!……」 趙小彬說道:「小梅!為什麼要我和小真姊讓開呢?你有困難,我們能袖手旁觀嗎?」 華小真也接著說道:「小梅!讓我們在一起好嗎?別忘了我們是共過生死患難的人。」 小梅搖著頭說道:「小真姊!你和哥趕快過去吧!這件事是任何人幫不上忙的。」 趙小彬和華小真同時搶著問道:「為什麼?小梅!為什麼?」 小梅神情黯然地說道:「是我的恩師來了!」 趙小彬和華小真都意外的「嘎」了一聲,他們都曾經聽小梅敘述過,她被樂如風收歸門下的經過。 雖然小梅從來沒有批評過恩師,但是,從歷次的句裡話間,可以瞭解到:樂如風的功力奇高,她不但是劍神趙雨昂的同門師妹,而且,她又習得更精更絕的武功,一柄寶劍,已經到了超神入化的境界。在孛羅面前,是極有地位的紅人。 還有一點,樂如風是冷酷無情的人,至少她做事絕不徇情。 她怎麼會在這時候來到黿頭渚?她來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趙小彬突然說道:「小梅!我們不走,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裡。」 小梅忽然露出笑容,說道:「哥!我知道你和小真姊要留下來陪我的心意,那是你的手足情深,而小真姊則是愛屋及烏,我很感激。但是,哥!你們留在這裡能幫我什麼呢?是幫我同我恩師相拚嗎?除此之外,能幫我什麼呢?」 趙小彬剛叫一聲:「小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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