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九扣連環 | 上頁 下頁 |
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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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彬說道:「在此之前,我們不妨暫時分開。這種分開,有兩種意義:其一、我們利用這段時間,分別到各地去看看,瞭解一下元人的種種暴政罪狀。其二、我們人多聚在一起,也容易遭人留意惹眼。」 天山之狼馬無忌立即說道:「好!我先回天山,看看別後的草原。五月初五,我一定遠從天山前來赴約。」 顧鑒說道:「小彬的話說得不錯,你我現在都是惹眼的人物,聚在一塊,容易招人注意。我和女兒顧影,暫時浪跡江湖,順便瞭解一下人心的傾向。我們五月初五無錫黿頭渚再見。」 顧影和洪夫人邱千屏,自有一份難舍。 洪夫人摩挲著顧影的臉,愛憐地說道:「孩子!五月初五,不過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們會再見的。」 她從身上取出那條黃色的繩索,片片的黃玉,閃著談淡的瑩光。她將這條黃索盤在一起,雙手交給顧影,說道:「孩子!我看到你會玩索,而且玩得很好。我這條索,有個名兒,叫做『黃玉追魂』,對於玩索的人,這個利器,任憑寶刀寶劍,都不能動它分毫。送給你,留在身邊吧!」 顧鑒連忙說道:「洪夫人!『黃玉追魂』是利器,太貴重了,小女受之有愧,擔當不起的。」 洪如鼐呵呵笑道:「顧兄!如果令嬡嫁到我家來,這東西還不是歸於洪家嗎?你著的什麼急呢?」 洪夫人將這一盤黃玉索,放在顧影的手裡,再用雙手將她的手合起來,輕輕地說道:「孩子!我們都是沒有根的浮萍,居無定所,想約著見見面,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孩子!你就不要忘了今年的五月初五,無錫黿頭渚的約會。我們是不見不散的!」 顧影倚在洪夫人的懷裡,乖巧地點著頭。 顧鑒歎口氣說道:「洪老哥!洪夫人!小女跟你們真是有緣,慚愧的是我沒有能夠給她太多的照顧,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這些年我也年歲漸漸大了,小女留在身旁,起居飲食,有個照應,要不然,我就把她留在你們賢伉儷身邊,多多親近,就不要隨著我飄泊江湖了。」 洪如鼐立即說道:「顧兄!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將來我們兩家成為一家的時候,顧影就是我們兩家的人,你老哥也就不必再去飄泊江湖,尋求比劍了。」 天山之狼馬無忌抱拳說道:「我要告辭了!我的路程遠,再說,如果我們不想再作一次血腥的拚鬥,今天夜裡離開此地,是最為適宜。」 顧鑒連連點頭說道:「馬兄說的很對,趁著黑夜離開,免得明天又要和岳州的官兵打交道。」 他招呼著顧影,並且說道:「好在不久我們就要到黿頭渚會面,這短暫的離別,算不得什麼。各位珍重!」 顧影和洪夫人相對良久,一顆淚珠滴落腮旁,才低下頭,黯然再和趙小梅、華小真握別。雖是無言,卻是勝過千言萬語。 天山之狼走了。 顧鑒父女走了。 方才的熱鬧,轉眼就顯得冷落多了。 十六 洪如鼐歎道:「這就是人生,有絢爛,也有平淡;有歡樂,也有寂寞,小彬!你們呢?」 趙小彬連忙說道:「洪叔!本來我們是要留下來陪你,希望在岳州尋找仲彬二弟。」 洪如鼐「啊」了一聲,顯然有些震撼,說道:「是的!仲彬是到岳州來的!」 趙小彬說道:「現在一則岳州風緊,我們既不能尋找,也無法久等。再則,我們要趁這一段時間,回到揚州去,見過小真的父親,了結一些疑案,我們也就啟程,前往無錫黿頭渚了。」 洪如鼐不覺問道:「疑案?」 趙小彬望著華小真,笑笑說道:「只是一些小問題的進一步瞭解罷了,我說疑案二字,是太過了一些。」 洪如鼐點點頭說道:「此去揚州不近,你們早點動身。」 趙小彬說道:「洪叔!你們能在岳州等多久呢?」 洪如鼐怔了一下。 趙小彬又說道:「仲彬岳州之行是不會錯的,如果洪叔和阿姨在岳州和仲彬相會,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不過,洪叔叔還是要以安全為重。」 洪如鼐呵呵笑道:「天山之狼和顧鑒離開了岳州,岳州再也沒有人敢來尋找我了。再等京城裡來人,那又不知何時以後的事了。放心吧!小彬!只要你們離開了岳州,我和你阿姨就是在岳州逗留到五月初五,也不會有人敢來捋虎鬚。」 趙小梅接著說道:「洪叔!岳州沒有人敢來捋虎鬚,這是事實,宵小之徒,仍然不可不加防範。元人居然敢用『五孔追魂奪命筒』,也許還會有別的東西。洪叔比我知道更清楚,元人一天不得手,他們是一天不會放鬆的。」 洪如鼐點頭微笑說道:「小梅!謝謝你給洪叔的提醒。其實,身為一個江湖客,時時刻刻都有危險,我們會留意,但是,我們也不必太過緊張。再說,如果在岳州我們能等到仲彬,還有什麼困難能使我退縮卻步?」 華小真說道:「其實我們應該在岳州陪伴洪叔和阿姨。只是……」 洪如鼐大笑說道:「華姑娘!不要把我看成老而無用的人了。」 華小真臉一紅,連稱:「不敢!」 洪如鼐正色說道:「華姑娘!謝謝你的關心,我夫婦非常感激。只是揚州總舵老爹在盼望著你們,你和小彬也應該把喜悅分享給老爹!去吧!不要太擔心我們。」 趙小彬兄妹、華小真姑娘也都走了。 這樣一棟房子,只剩下洪如鼐和邱千屏夫婦,這一對久別重逢的夫婦。雖然周遭是寂靜無聲,但是,無聲的心曲,聽得人心在跳動。 重重門都已經關上了。只剩下房裡一支蠟燭,跳躍著喜悅的光芒。 洪如鼐和邱千屏隔著桌子對面坐著,讓兩個人當中的燭臺,溝通著彼此心靈之光。 兩人如此默默地對視著,良久、良久…… 終於,洪如鼐舉起手中的酒杯:「千屏!慶祝我們的團聚!我敬你,也表示我對你鄭重的道歉。」 邱千屏微微地搖著頭:「別再說這些,也許我的錯比你更大。有千般萬種的理由,也不能使我丟下孩子。雖然你的話說得是那麼的嚴重傷害了我,我丟下孩子就足以抵償你一切的過錯。」 她流下了眼淚,那是懺悔的淚,也是思念的淚。 洪如鼐伸過手來,輕輕地握住千屏。 「別再提誰是誰非,夫妻之間,原是不論是非的。相互體諒、互相包容,是非都不存在了。千屏!二十年的分離,今天能夠團聚,老天已經待我們不薄。更何況我們的兒子比我們所想的還要好!」 邱千屏一聽兒子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一直在說仲彬仲彬,究竟是怎麼回事?」 洪如鼐說道:「那年的分手,我才知道我是真正少不了你。我攜帶著孩子追尋。我承認,那是一段無比的苦難,我幾乎要倒下去,我所以沒有倒下去,只因為我有一個唯一的信念。我會找得到你,我們會和好如初……」 「如鼐!……」千屏反握住他的手,傳遞過去的一份難言的歉疚。 「後來,孩子的日益消瘦,才使我害怕,使我擔心,我怕孩子在這樣居無定所,食無定餐的情形之下,會受不了這種折磨。於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遇見了劍神……」 「啊!就是趙小彬兄妹的父親趙雨昂。」 「他正遭逢著與我相同的痛苦。」 「啊!難道說他們夫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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