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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原來了凡的師父是這樣年輕,而且從這乍見面的印象,實在看不出是一位身有武功的高人。

  龍步雲連忙抱拳,口稱:「龍步雲在此拜見師太!只是來得十分魯莽,請師太恕罪!」

  那師太雙手合十,說道:「龍施主不必多禮,請坐下說話。」

  因為那師太坐在那裡沒有動,龍步雲心裡有些不悅,心想:「一個出家人,竟然如此高傲。」

  因此,他的心裡也就減低了幾分尊敬。

  他叉手說道:「龍步雲是個俗人,實在不敢褻瀆清淨佛地,只是說幾句話就走,不敢在此地久留。」

  那師太這才抬起眼睛,看了龍步雲一眼,僅此一眼,讓龍步雲心驚,那兩道眼光,銳利如劍,令人不敢正視。

  一般練武的人,如果練到高深的功力,那眼神自然精光逼人,功力愈高,眼神愈淩厲。當然,如果功力練到了超凡人聖,三花蓋頂,五羆朝元的地步,精光內斂,又另當別論。

  當龍步雲一接觸到那師太的眼光,心裡為之一震,他想不到這樣一位年輕纖瘦的出家人,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內修功力。

  那師太說道:「殘號浮雲,取浮雲難掩日月之意。龍施主此來,絕不是幾句話可以了結,所以請坐下來說話。至於我方才沒有站起來為禮,那是因為我雙腿不便,居家日常,我多半是坐著的。」

  龍步雲聞言大慚,自己的心思還沒有表露,就被別人看得透徹。

  他趕緊抱拳躬身說道:「師太言重,龍步雲敬謹聆聽。」

  浮雲師太命了凡將木椅搬到另一邊對面,龍步雲這才告罪坐下。

  浮雲師太說道:「龍施主!我先要向你說明白,虎頭堡的『刀絨』等三種罕見的寶物,確實是我命了凡盜來此地。虎頭堡筏幫常持峰沒有一點錯,缺理的是我。」

  浮雲師太如此直率地坦承「盜取」。則是讓龍步雲大感意外。

  而且浮雲師太在說話時,神情十分嚴肅,沒有一點說笑的意味,更是使龍步雲不知如何開口。

  浮雲師太當即命了凡進去,到里間拿出一個布包,她說道:「這包裹裡包的是『刀絨』、『鱔寶』、『艾絨』,我只是用了一點『刀絨』,現在算是完璧歸趙,至於虎頭堡常持峰前,尚請龍施主多美言一二。」

  了凡將包裹遞給龍步雲。

  龍步雲接到手,真的是大惑不解,他遲疑地剛叫一聲:「師太!」

  浮雲師太說道:「你一定感到很奇怪是不是?像我們這樣出家人,為什麼還犯一個『盜』字?……」

  龍步雲立即說道:「對!像師太這樣與世無爭的人,怎麼會犯了一個『盜』字,這是既不合情又不合理,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除非是有一個非常不得已的原因。」

  浮雲師太望著他說道:「要知道原因好向常持峰交代嗎?」

  龍步雲斷然地說道:「不!我用不著對常持峰交代什麼。我把這個包裹交給常持峰,告訴他東西已經找回來就可以了。不過……」

  他頓住不說。

  浮雲師太說道:「你可以繼續說下去。」

  龍步雲說道:「如果師太能告訴我原因,我便會讓自己對人生更能充滿信心。這個世界上,有真正值得尊敬的人,也有真正值得尊敬的事。」

  他在說話的時候,浮雲師太那雙銳利的眼睛,一直盯著龍步雲。

  等他說完以後,浮雲師太才緩緩地說道:「請隨我進來。」

  浮雲師太從容地套上擺在椅子前面的木靴,套著白襪雲鞋,跟真的沒有兩樣,所以她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一些也看不出來。

  套妥了木靴以後,浮雲師太步履從容,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一雙假腿。

  龍步雲當時不禁為之駭然。

  這麼年輕,又是個出家人,怎麼會……?真叫人難以想像。

  可是一雙齊膝以下斷掉的木腿,走起來竟又是如此自然,更是令人難以想像。

  穿過當中佛堂時,香煙嫋繞。

  供桌上並沒有神龕,也沒有神像,只是當中懸掛著一幅繡圖,是金黃色絲線繡成的「日月」兩個大字。

  浮雲師太率領著了凡,恭恭敬敬地禮拜完畢,再向右邊走去。

  龍步雲忿然說道:「師太!這神桌上……」

  浮雲師太突然十分嚴肅地地說道:「日月光華,永遠照著我們,給我們以光明,難道不應該禮拜嗎?」

  龍步雲說道:「我是說,我是不是也可以拈香禮拜!」

  浮雲師太稍稍一怔,立即轉嗔為喜,說道:「日月本來最是無私,普照天下眾生,當然可以。」

  龍步雲從供桌上拈香,深深禮拜,極為虔誠。

  浮雲師太站在一旁,突然若有感慨地說道:「龍施主!慈航庵你是第一個剃髮的人走進這座庵堂。」

  龍步雲一愕,他根本會意不過來:「慈航庵為什麼不讓剃髮的人進來?」

  浮雲師太又走向右邊。右邊又是一座佛堂,當中供的是一幅觀音大士魚籃繡像。

  浮雲師太和了凡照樣禮拜,龍步雲自然也是拈香膜拜。

  這才走進一間很小的房間,沒有窗子,裡面光線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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