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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芸姑又吩咐明綠:「帶著我的寶劍,待在外廳之後,當我需要劍的時候,你要及時送上來給我。」

  明綠姑娘也匆匆地去了。

  芸姑思忖了一下,緩緩地走出房門,小丫頭正在外面不遠處等著。她扶著小丫頭的肩,從容地走向外廳。

  外廳的後面,有左右兩扇門,正有白雪和秋紫兩位姑娘在守著。這正是夏芸姑平日訓練教導有方,不需要上面交代,臨時發生事情時,都知道應該怎麼做。

  芸姑微微一點頭,白雪拉開右邊的門。

  芸姑走進外廳便停住,只見夏民善趨前躬身說道:「小姐!我來介紹,這位是何家町黃沙集朱少奇朱少莊主……」

  芸姑一看,站在外廳左邊客位一位年輕人,看年齡大約二十四五,光頭沒有戴帽子,半戴頭髮,梳得油光水亮,想必身後拖著一根大辮子。

  穿著一件紫團花的坎肩,裡面是一件青色暗花長袍,露出玉墜香袋,足登一雙白薄底盤鈕的靴子,雖然是春天仍有寒意,但是他手裡執著一柄鏤花骨柄的摺扇。臉上露著微笑,一雙眼睛正盯著芸姑。

  論這位朱少奇的長相,倒也相當俊俏,就是有這個「俏」字,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油頭粉面,是個紈挎子弟。

  夏民善回過頭去對朱少奇說道:「少莊主!這就是我家小姐。

  現在老莊主不能理事,由小姐當家作主。」

  朱少奇展開滿面笑容,走過來兩步,抱著摺扇拱手說道:「久仰夏小姐是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今日得見,足慰生平。」

  夏芸姑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淡淡地說道:「夏家圩子跟何家町黃沙集素無來往,朱少莊主蒞臨本莊,不知有何指教?」

  朱少奇微微笑道:「聞得夏老爺子貴體有恙,做晚輩的特來探視問候。」

  芸姑一皺眉反問道:「請問少莊主,你是如何知道我爹有病?」

  朱少奇正色說道:「夏老爺子有恙,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芸姑哦了一聲,眼神掃到夏民善,沉聲說道:「這真是奇怪,我爹有病為什麼傳得盡人皆知。民善哥!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

  夏民善囁嚅地沒有說話。

  朱少奇倒是抬起頭來朗聲說道:「其實這道理很簡單,夏老爺子平素為人極得人望,一旦有恙,大家自然關心,希望他老人家早占勿藥,因此,傳得快、傳得廣,這也是人之常情。」

  夏芸姑冷冷地一點頭說道:「謝謝朱少莊主的指教,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秋紫、白雪!代我送客。」

  兩位姑娘如響斯應,立即快步過來,齊聲說道:「少莊主,請吧!」

  朱少奇微微笑道:「夏姑娘!你不必下逐客令,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我也自識趣,不會前來打擾。我今天冒昧前來貴莊,只是想為夏老爺子的病,稍盡一點棉薄。」

  夏芸姑啊了一聲問道:「朱少莊主精暗岐黃之術?你打算為我爹治病?」

  朱少奇依然微笑說道:「說實話,我是完全不懂醫術……」

  芸姑搶著說道:「既然如此,你又說什麼稍盡棉薄?」

  朱少奇神情顯得有些得意,但是他的態度不是十分認真地說道:「夏姑娘!不懂醫術不見得對令尊大人沒有幫助。請容我再說一句冒犯的話,令尊夏老爺子目前的情形,已經不止是病人膏肓,即使是精通醫術如華陀再世,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芸姑沉下臉說道:「照你這麼說,朱少莊主你來到夏家圩子只是為了說這幾句風涼話嗎?」

  朱少奇顯然並沒有被芸姑這樣的嚴詞厲斥嚇住,他倒是很平靜地說道:「夏姑娘!你說得對極了!今天我冒昧地來到貴莊,只為了向你說這幾句風涼話,那是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情,我不會這樣的。我要告訴夏姑娘,我雖然不是大夫,卻可以對令尊夏老爺子的沉屙,立即起死回生。夏姑娘!請你注意我所說的話,我說立即起死回生,那不是誇大其詞,而是可以立現眼前的事實。」

  芸姑啊了一聲,頓了一下問道:「是仙丹嗎?」

  朱少奇說道:「藥只要對症,就是起死回生的仙丹。」

  芸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爹服用你的藥,就可以……」

  朱少奇緊接著說道:「起死回生。乾脆我明白一點說。只要夏老爺子屍首沒有爛,都可以救回性命,而且我敢說老爺子的屍首絕沒有爛,因為他並沒有死。」

  芸姑很沉著地問道:「我只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爹的病症,而且是知道得那麼清楚!請得那麼肯定?」

  朱少奇說道:「這個你先別管,反正我能救回老爺子的性命。」

  他忽然停住,望著芸姑,帶著相當的驚訝與不信的語氣,繼續說道:「夏姑娘!你不覺得你的態度有些奇怪嗎?事關夏老爺子生死的事,你卻是這樣不在意!而且盡問一些枝節無關重要的事,為什麼?」

  芸姑很平靜地說道:「因為你的行為令人奇怪在先。」

  朱少奇訝異地望著芸姑:「我……」

  芸姑說道:「對!是你。一開始我就說過,何家町黃沙集與夏家圩子素無往來,而且相隔有五裡之遙,你為什麼對我爹的病情死因,知道得那麼清楚?為什麼會那麼熱心?這不是很奇怪嗎?奇怪的事,就不能不讓人思考!」

  朱少奇高高地贊了一聲「好」!他說道:「夏姑娘!果然是名不虛傳,有見識,有膽識,而且人又是長得漂亮……」

  芸姑截住說道:「揀要緊的說。」

  朱少奇笑笑說道:「我這解藥……」

  芸姑立即搶住問道:「什麼?解藥?我爹是中了毒嗎?」

  朱少奇知道自己失言了,他頓了一下,然後朗聲說道:「不錯!夏老爺子雖然不是中毒,他是跟中毒差不多,他是中了一種千日醉的酒毒,如果沒有我這解藥,醉久了以後,只有死路一條。只有我這種解藥,可以挽救老爺子的命!」

  芸姑說道:「你還沒有說出你是怎麼知道的?為什麼對我爹的病情瞭解得如此徹底呢?」

  朱少奇微笑說道:「姑娘不應該問這個,因為我瞭解得愈清楚,治癒老爺子的酒毒愈是有把握。」

  芸姑搖頭說道:「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樣,因為從你瞭解我爹的病情,就可以知道你的用心!」

  朱少奇一震,脫口追問道:「你說什麼?」

  芸姑說道:「我說你為什麼會這麼瞭解?而且又這麼有把握能對我爹的病情,做到藥到病除?那只有一個原因,那個名叫千日醉的東西,原來就是你下的……」

  朱少奇霍然而起,說道:「姑娘!你說話要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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