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珮金犀(158)_憶文

一五八

　　莫不是神龍一劍，臨時又生變故，不能前來金獅堡，要是他爽約不來，那可就把路永坦急壞了，因為他找不到神龍一劍，便再也無法去找燕紫心了，所以他這時是時間越長，也是增加他的焦慮。

　　一轉念想到這個心事，路永坦又無心再看臺上二人的比武，儘管臺上已經愈鬥愈烈，他也正是越想越為焦急。

　　驀地，路永坦抬頭再往臺上瞧時，就在他抬頭的那一剎那，忽然看見在擂臺的東北角，從內堡通到外堡的牆上，一條黑影，似一溜黑煙似的疾閃而逝。

　　換個旁人，絕不會注意到這條黑影，而且有這種好的目力的人，能在黑暗中看見這條黑影，確實也不會太多，何況那條黑影的動作還那麼快捷，內功又那麼非凡，疾走時連點兒風聲都沒有。

　　可是，路永坦不但看見，並且立刻看出是夜行人的蹤跡，他心中忍不住一動，暗想莫非是他來了？

　　礙在他是坐在大眾之間不能立刻行動；不過，他已看出那黑影是在向擂臺這面進行；於是打定主意，且先注意那條黑影的行動，說不定其中另有蹊蹺，不能不留心他的用意何在，再作打算。

　　正當他眼望黑影閃過之處，心中暗自思索之後，突然，緊跟著又在原地閃過一條黑影。

　　路永坦眼光何等厲害，就在這一眨眼之間，已經看出後來的黑影並非同一個人。

　　這一來，心中不由更加疑惑，反倒以為自己猜錯，只怕又是淮揚幫里弄的什麼玄虛，心存不軌。

　　路永坦滿腹猜疑，一面暗中注意兩條黑影的行動，一面又向臺上望去，就這會兒工夫，臺上對敵情勢，已經發生變化。

　　本來，鐵掌丹心卓蒼笳和黑池上人，二人相對而立，各占擂臺一方，雖交手過招，但是始終保持距離，只以掌力遙擊，並未糾纏在一起，用拳腳廝鬥，這乃是名家高手的氣派，各依所能，用掌力，憑內功，各施奇招。

　　同時，二人掌力互相遙擊，一來一往十分平均，腳下很少移動，到了五十招之後，二人身形漸漸動了起來，可是移動十分緩慢，互相繞在台邊，輕微錯步而動，仍然是一拳攻，一掌擋，攻擊不停。

　　到了一百招之後，二人身形乃愈轉愈快，二人之間，距離也較為縮短，活似走馬燈一般，追逐繞台急行，同時也不斷發掌互擊。

　　路永坦抬頭看時，二人已經對拆將近二百招了，黑池上人依舊飛快繞行，每掌發出仍是力氣充沛，可是，鐵掌丹心卓蒼笳，掌力發出時，已見散漫，力道減低，並且腳步也緩慢下來，顯然內力消耗過多，力不從心。

　　畢竟黑池上人功力較深，經驗充足，因此漸漸占了上風，鐵掌丹心卓蒼笳，竟已露出不支之態。

　　這時，嵩陽派諸人，老少兩輩莫不驚慌萬分，雖然個個心內焦急，卻還不敢出聲，深怕驚動卓蒼笳使他分神。

　　但是淮揚幫方面的人眾，卻一齊鼓掌歡呼喊聲振耳，認為黑池上人，勝利在握，所以掌聲與喊聲不斷，歡笑與話語齊鳴。

　　卓蒼笳與黑池上人對過三百招後，自己漸感真力不足，心知再要拼鬥下去，必定損耗內勁過多，將要支援不住。

　　可是，此場比武，關係整個大局，拼著犧牲性命，也要苦撐到底，一定要拼到最後一口氣完結，才能伏首認輸，只要自己敗了，便再也沒臉活在世上，整個嵩陽派也必定隨著自己生命的結束而崩潰。

　　想到這裡，卓蒼笳暗中使勁一咬牙，不顧一切把全身內勁，勉強提了起來，仍舊運力揮拳，猛攻一番。

　　然而黑池上人，掌風依然呼呼強勁，雖然他的真力消耗極多，只不過還沒有像卓蒼笳那麼疲憊而已，不過，他一方面，仍舊推掌攻擊，一方面也在暗中著急，眼看卓蒼笳已經掌力不繼，內力缺乏。可是，他竟不肯罷手，還要拼命支持，要想拼鬥到底，黑池上人這時內力所剩的也不太多，不敢過分用勁，生怕一擊不中，力氣耗完，可能就被卓蒼笳反手打敗，豈不是得不償失。

　　幸虧黑池上人的真力也已經消耗殆盡，加上不敢貿然出力攻擊，否則早把卓蒼笳劈倒掌下，就這樣，卓蒼笳已經漸漸頭腦昏脹，生怕一擊不中，毫無可用之力，難有出掌之能，不待黑池上人掌劈，便要倒下。

　　只不過由於一線堅強的求勝心，在支持著他，不讓他倒下，可是他把畢身的真力都已耗完，元氣已經大傷，雖然極力勉強支撐下去，但是也再難以維持。

　　黑池上人古非，同樣也快要耗盡真力，眼見卓蒼笳不能再支持下去，心中一喜，猛提真力，拼出全力向卓蒼笳劈到。

　　嵩陽派老少兩輩，都忍不住要發出絕望的嘆息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驀地，一聲清叱，疾似電光，從擂臺東北方向，飛落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一落便站到臺上。

　　蒙面人身材纖細，背上斜背寶劍，縱落臺上，霍地推掌，正好攔住黑池上人劈到的一掌，解去了鐵掌丹心的危機。

　　鐵掌丹心卓蒼笳，眼花撩亂之際，頭昏腦脹之時。雖然看見黑池上人劈掌攻到，要想閃身避開，卻已心有餘而力不足，雙腳竟似柳條般軟弱，欲閃無力，想動不能，只好閉上雙目，等待死亡到來。

　　忽聽一聲清叱，陡然睜眼瞧時，只見一個蒙面人飛落臺上，並且已伸手攔住黑池上人，卓蒼笳又驚又喜，精神頓然一振。

　　蒙面人格開古非掌力，轉頭向卓蒼笳道：「掌門人且先下臺休息，此地由我來料理。

　　鐵掌丹心又喜又愧，更是驚詫不止。聽蒙面人的話聲，分明是個女子口音。而且又稱他為掌門人，不知與嵩陽派有何淵源。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挺身而出，也不知她到底是誰？

　　卓蒼笳滿懷驚疑，正想開口問話。那邊的黑池上人也又驚又怒，瞪大了雙目，也同時間口準備向蒙面人喝罵一番。

　　驀地又是一聲高喊：「神龍一劍別走，路某等你多時！」

　　跟著從對面大看臺上，飛也似地便躍到臺上一人，正是路永坦來到。

　　原來，路永坦早已注意兩條黑影的行動，一見蒙面人上臺，攔住黑池上人的攻勢，破解他的掌力，便料定這蒙面人必是神龍一劍。

　　因為，路永坦在淮安城中，曾被神龍一劍留柬約唔，在黑暗中見過一次神龍劍的背影，正是這般纖細，分明這蒙面人便是那次的那個神龍一劍。

　　念頭一轉，那肯再輕易放過機會，立刻離開座位，兩三個跳縱，便從西面位置上飛縱到臺上，同時也發聲喝叫。

　　路永坦這一飛身上台，蒙面人和卓蒼笳以及黑池上人，同是一怔一驚，三人不自得異口同聲的呼道：「啊！你……」

　　三人呼聲未完，路永坦還未顧得回答時，猛聽半空中有人哈哈狂笑，緊接著又從空中飛落一人，也站在擂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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