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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古非面上含笑朗聲道:「古某不揣冒昧,敢邀天下武林中朋友來到金獅堡,因為本堡地方狹小,入口較少,有些地方難免招待不周,務祈見諒,今日之會,本幫乃有兩個目的,一是藉此機會,以武會友,今後所有武林道上朋友藉此次見面機會,共同切磋技藝,研習武功為天下蒼生而設想,一是以簡陋武學,就教于嵩陽派諸位高朋之前,藉以廣見聞,增新知而已。尚祈嵩陽派中各位高手,不吝賜教!」

  黑池上人,雖然外貌看來又幹又瘦,但是說起話來,聲音卻異常宏亮,內力充沛,他話聲稍頓,場中仍是寂靜無聲,都把目光凝視著他,等著他再往下說。

  古非眼向對面卓蒼笳一掃,又繼續說道:「嵩陽、淮揚雙方,以往的恩仇姑且不談,但以今日之會為准,當諸天下武林朋友面前,就此作一了斷,無論何方勝負,從此再無糾葛,而今而後,各自約束自己門下,發展自己,壯大自己,不再相互抵制,或者尋事另起事端。」

  古非說至此處,面上隱含奸笑,又朗聲道:「今日比武之法,我雙方早經約好,現在再公諸各位,以期公允無訛,先後贏得三局者即算獲勝;連勝三場是為一局,倘有任何一方棄權或無人對敵過招,也視同失敗一場,交手時死亡傷殘概不負責,已經出場之人,不得再次出場。」

  黑池上人朗聲說完,鐵掌丹心立即接口說道:「承古幫主邀約,敝派幸逢盛會,當茲天下武林朋友,齊集金獅堡中,參與盛會之便,卓某胸中之言,不能不一吐為快,令天下武林朋友們,作一次理智的判斷,才能顯出各武林中的門派正與邪,是與非之區分。」

  卓蒼笳說著,面上突現忿怒之色,遙向對面棚中一掃,突然,眼睛睜大,口氣加快,繼續說道:「淮揚幫邀約敝派比武,其目的是在取回『骷髏令旗』,回想當年,此旗是金毛獅王伍斌奇所獻,當時他曾明白認敗服輸,不意伍斌奇背信食言,虛晃一招,並不遵行前約散幫,而今淮揚幫又再度挑戰;其間關鍵仍在此旗,並不是勝敗問題,諸位請想,本派如今天敗在淮揚幫手下,當然依約將旗奉還,卓某自信不致背信食言,但如淮揚幫再敗,是否真能如約解散幫派,還需諸位朋友們有目共睹,同看今日比武之後,敗的一方,能否即行履踐雙方諾言,有所評斷。」

  鐵掌丹心這話說出,場中頓時話聲四起,議論紛紛,這時西面涼棚臺上,淮揚幫中的人,都一起騷動起來,個個面上全現出忿忿之色,同感卓蒼笳這幾句話中,有些帶刺,暗中譏諷淮揚幫。

  黑池上人聞言,霍地站起,冷笑道:「卓道長未免太瞧人不起,古某早已聲明,既往不咎,過去不計,均以今日之會決定,難道當著這些天下英雄之面,還信不過古某之言麼?」

  古非之言方住,猛聽一人狂喝道:「姓卓的,你料得准是你能贏嗎?」

  眾人同被喝聲一震,抬頭看時,才見是紅衣喇嘛烏蘭布魯,立在古非身後,怒目向卓蒼笳喝叫。

  黑池上人回頭向烏蘭布魯說了兩句,這時才見烏蘭布魯坐了下去,不再喊叫了。他轉過頭又向對面大眾說道:「徒說無益,既已宣佈比武開始,你我雙方就不必再多耽擱時間,徒逞口舌之能,于事何補,還是上臺一較短長,強於說話,就此開始吧!」

  卓蒼笳聞言,也不再答話,逕自坐下,只等淮揚幫派人出臺,心裡也暗自盤算先遣何人上臺迎戰。

  這會兒工夫,西面看臺上,飛快走到前面一個人來,那人往古非等人座前恭身一揖,朗聲道:「弟子吳香,願先上臺。」

  古非把頭一點,說道:「吳頭領務須小心謹慎。」

  吳香領命昂頭邁步,走出場來,是到擂臺之前,腳下一個墊步,騰身躍上臺去,側過身來向嵩陽派所坐東看臺上喝道:「淮揚幫總舵第十二路頭領,海鳥吳香候教!」

  話聲一落,雙手叉腰,腳步一穩,眼睛瞧著嵩陽派那裡,神情十分得意,面現狂傲之態,目呈欣悅之色,似乎勝算在握一般。

  東面看臺上,最後一排中也飛快躍出一人,走到卓蒼笳面前,恭身道:「弟子黃英願會此賊!」

  卓蒼笳雖然沉吟半晌,但在眾人面前,卻不能不答應他的請求,只得把頭點了點,才沉聲說道:「黃師侄小心應敵,切莫逞強!」

  黃英向卓蒼笳躬身一體。答道:「弟子謹遵門主之命!」

  黃英這才轉過身形,往前走到擂臺之前,立刻腳尖點地,身子一晃,便一步到台,身形剛一站定,猛聽那海鳥吳香說道:「來人且先通上姓名,我吳香雖是末學後進,卻不願與那無名之輩,出手對陣,弄髒了我身手指。」

  黃英聽他出言不遜,狂妄自大,心中大為不快,恰好他生性十分刁鑽,伶牙利齒,當時就開口向吳香譏諷道:「小爺還沒站好,你猴急什麼?你看看,你這長想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傢伙,又什麼無香一身臭的名字,我一聽了就噁心,要想趕路到酆都城去報到,我會成全你的,何必在這裡鬼叫幹什麼?」

  海島吳香被黃英一番嘲弄,氣得七竅生煙,五內冒火,恰好他一副尊容,本來十分難看,一聽這番話後,更是圓睜雙目,緊皺眉頭,真像鬼怪一般,更為難看,弄的他搖頭晃腦,恨意陡然而起。

  黃英這幾句嘲諷的話剛說完,便引起台下觀眾暴雷似的大笑起來,甚至有好些人笑得拍起手來。

  吳香這時格外難堪,本想先來個下馬威,挫挫來人的銳氣,卻不曾想到反被這位逞口舌之能的來人,一番冷嘲熱諷倒把自己搶白了一頓,被觀眾當作笑話,他惱羞成怒,身形猛挫,口中牙齒咬得格登、格登直響,雙臂齊舉,雙掌下攻,疾向來人黃英劈去,絲毫不留情半點不饒人。

  黃英見他怒極出手,一面腳下滑動,閃身側步,避開他已攻到的雙掌,同時還嘴裡刻薄的說道:「這叫什麼招式?一舉一放,簡直像小猴子探爪,伸臂取食,揚掌掏奶的把式,人是不學的,可是所有的小猴子,一出娘胎就會,你還偏在大眾面前玩弄,不但不覺得難為情,反而滿臉得意之色。」

  吳香雙掌落空,口中也暴喝道:「小鬼你竟然敢在你吳大爺面前撒野,我要叫你活著下臺,枉為淮揚幫總舵頭領,我要叫你領教領教你吳大爺的厲害!」

  跟著,腳步邁開,硬向黃英正面前胸搶攻,所出的各招都用狠毒的招式,而且十分用力,兩眼也瞪得溜圓,額上青筋暴露,手法快速,彷佛不將黃英制倒,勢不罷手,那肯甘心被他這番嘲弄。

  黃英看清海鳥吳香,已被他激怒,氣火上沖,招招發狠,處處急攻,表面上雖然仍是若無其事,但是心裡卻在暗自警惕,不敢絲毫鬆懈,那敢不加小心,時時出招還擊,俟機出掌反攻。

  這二人在臺上,漸漸拿出看家本領,真實功夫,拳來腳去,各施所長,各顯所能,看臺下的觀眾,也都屏息仔細注視,瞧看兩個人出招的路術,有的人暗中盼望淮陽幫得勝,也有的則喜歡嵩陽派一舉勝利。

  束、西兩座看臺上的兩派人物,更是提心吊膽。西面看臺上的黑池上人古非,他冷眼一看,知道海鳥吳香和黃英,武功恰在伯仲之間,只要海鳥吳香沉得住氣,必定可以戰勝對方的黃英。

  可是他眼看那吳香,已被對手黃英戲弄得怒火上沖,氣惱攻心,神躁氣浮,雖然目前招式淩厲,不過,要是時間一久,就怕體力消耗過多,後力不繼,便難取勝了,這倒使他心中特別焦急。

  古非雖然著急,卻無法出聲招呼,只有在暗中為吳香著急,但也為淮揚幫的勝利擔心。同時心裡卻在打算再派什麼人物上臺,能夠把嵩陽派裡的人出手打敗,最低也可以打成一勝一負平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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