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珮金犀(97)_憶文

九七

　　海南人魔和紅衣喇嘛，聽完朗月大師的話，同時互相望了一眼，再和騎鯨客目光一接，又是一陣猶豫，結果，還是由海南人魔開口說道：「老傢伙，你且不用裝傻，你我來此目的，彼此心裡有數，嵩陽、淮揚之仇，絕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咱們以後走著瞧吧！」

　　朗月大師聽他話中，已經顯出退步，不想再較量下去。只不過嘴裡還強硬而已。當時也不再多話，袍袖一揮，轉頭向三個弟子，低喝一聲：「走！」

　　師徒四人，望也不望那三個魔頭，身形一晃，疾向岩下飄落，順著來時小徑，如飛縱去。眨眼之間，便已不見影蹤。

　　紅衣喇嘛和海南人魔，雖然覺得面子上不大好看，但是這時，誰也不肯再動手，誰也不敢再吭聲，六隻眼睛望著朗月大師師徒四人，從容離去。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哭笑不得，海南人魔帶著羞愧的樣子說道：「我們把他們埋葬起來再離開這裡，表示同在一起一場。」

　　於是三個人在峰頂的一角，挖開一個淺坑，把三具屍體，草草埋葬了事。在這日正當中豔陽高照之下，三個人在無可奈何幸得餘生的情形下，灰頭土臉的離開了西天目山峰頂，走向山下而去。

　　§ 九

　　西天目山往西再延伸，越過百丈峰，山勢更為高峻，懸崖峭壁，山峰重迭，孤秀挺拔，山高林密，松柏長青，樹木蓊鬱，濃密的森林，接連不斷，直接和黃山山脈相連，真是一處幽美的勝境。

　　這一幽美的境地，乃是一片亙古未開，人跡罕至的蓁莽之所，範圍廣大，山高林長，峽谷清泉，鮮花一年不絕，野草四季長青，珍禽翱翔，奇獸賓士。但是，毒蟲猛獸出沒無常，山下一帶，以探樵為生的人，也沒敢在山麓的地帶活動，誰也不敢深入密林之中，要是一旦走進了密林深處，就是僥倖沒遇到毒蛇猛獸，也多會因樹木高大，枝葉茂密，在內看不見天日，辨別不出方向，而迷失了路徑，便困死在這片大深林中，因此沒有人敢出入這些中，冒死亡的危險，進入探勘。

　　黃山的主峰，高峭陡峻，聳立在雲霄繚繞的深處，山路凶窄，荒草萋萋小徑苔濕泥滑，兩側山壁峭立，高聳入雲，從下上望，僅有一線。

　　黃山在安徽境內，還有許多入山的小路可走，這些小徑多為農夫和獵人進山去的來往時踩出來的，雖然野草沒脛，山路崎嶇難行，但是能稍微小心一點，還可以攀登而上，雖然不能深入，總還可以略窺門徑。

　　但是，從天目山脈通到黃山山脈，除鳥兒可以飛渡之外，因為懸崖深，可說從來就沒有人蹤到達此地。

　　在主峰上，一片濃密的森林之中，卻有一塊平坦的空地，空地上長滿了遍地細綠的青草，像鋪在地上一張絨氈似的，如果有人在此地居住，真是人間仙境，沒有閒愁，更無塵囂，陽光溫暖，綠意盎然。

　　在草地的中間，平放著一塊巨石，光滑平坦，潔淨無塵，可以靜臥在上，白日仰望星空白雲，夜觀繁星半月，如有情侶相伴，更可談心事，互通情愫，論古今，舒暢襟懷，正對著巨石前方，長有三棵高大的桃樹，這時，都結滿了鮮紅肥嫩的水蜜桃，鮮紅翠綠，豔麗異常，陣陣飄香，散于四方。

　　在這塊空地，正向陽的一面，是陡峭的絕壁，另兩面便是高插入雲的尖峰，看起來，這塊平地有些像似人工有意辟成的一座平臺，擺放在高聳的山頂上，供作悅目騁懷，閒情逸致的場所。

　　然而，在這裡除了鳥鳴吱喳之聲，微風輕拂之外，四外一片沉寂，地上的野花小草，款款舞動，樹上的枝葉，隨風輕搖，是一幅幽美的畫面，是一處世外桃源。

　　驀地，一聲悠長高亢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山林，叫聲方住，從陡峭尖銳的峰頂上，飛縱下兩條黑影，跟著從峰頂上，又連爬帶滾的躍下許多黑影，待落在平臺草地上，原來是一群黃毛的獮猴。

　　首先縱落下來的，乃是兩隻較大的黃毛獮猴，立在地上，約有半個人身高矮，渾身金黃細毛，一雙紅眼睛，骨碌碌一直在轉動，更不住的往四下瞧看，動作也快捷靈活，它倆這行動，那身後的一群小猴，便跟著依樣而行，不離寸步，也都時時看著它倆，彷佛它倆是這群獮猴中的首領。

　　那身後一群小猴，大小高矮參差不齊，個個一身黃毛，都比那兩隻大猴至少矮了一個頭，跟在那兩隻大猴身後，吱吱喳喳，你抓我撓，互相追逐，跑前跑後，跳上躍下，鬧個不停，倒把這處沉寂的場所，頓時增加了許多熱鬧氣氛。

　　那群小猴，總共也有百十來隻，仔細去看，還可以分出許多大小不同的樣子，有一二十只跟在猴群的最後面，身子才不過一尺來高，可是在動作上，卻絲毫不慢，相當快捷，而且格外調皮。

　　其中有兩三隻最小的，一落下平臺草地上，便悄悄的就溜到那三株桃樹下，正想爬上去偷摘桃子，還沒有爬到樹上時，就被前面大猴看到，飛跑上前，一把便拉他們下來，並且吱吱叫了有幾聲，各在屁股上打了幾巴掌，打得那三隻小猴吱吱怪叫，搖頭吐舌，圓溜溜的小紅眼睛，眨個不停。

　　正常群猴鬧得沒完沒了時，猛聽一聲尖叫，群猴立刻安靜下來，而且進退有序，毫不紊亂，飛快依身體高矮站成兩行隊伍，面對草地上的巨石站定，一時之間這片草地上，又歸於沉寂，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那兩隻金毛巨猴，這時一同躍到那塊光滑的巨石上，盤腿抱膝，面對群猴其中一隻，兩眼眨了幾眨，向下一看，張開嘴巴，吱吱幾聲似乎是下達命令。

　　下麵群猴聞聲，立刻一齊照樣盤腿抱膝坐在草地上，仍然不吭一聲，面對大猴，似乎等待下一個命令的發佈。

　　石上兩隻大猴，同時把手一揮，向背後主峰岩壁一指，口裡並且又吱吱叫了幾聲，馬上就從隊伍中，最後的一排，走出兩隻大猴，繞過巨石，往它們來時縱落的主峰岩壁跑去，這時群猴也都側過頭去看著。

　　原來，在那岩壁的下端，緊貼草地平臺處，有一個石洞，不過石洞口用一塊大石擋住，只露出一條小縫，要是不注意時，便會忽略過去，不至於看得出來，想必是這群猴子，天天到此地來，對這個洞，十分清楚。

　　那兩隻大猴，走到洞口，剛要搬動擋門的大石，忽然一齊停下手來，眼睛轉來轉去，鼻子嗅了又嗅，兩猴低頭一陣嘀咕，似是在商討什麼，然後又低頭俯身，向洞裡仔細的嗅著，這才拍起頭來，面現驚異。

　　忽地，兩猴一起跳起身來，轉過頭來，向巨石上大猴高聲哦哦叫了兩下，那兩隻大猴，聞聲便立刻躍下石來，飛也似地奔到洞前，這時，那草地上的各小猴，也一起的躍起，吱吱哦哦的叫著，一同湧向洞口，眨著眼，向洞口觀看。

　　到了洞前，那領頭的兩隻金毛大猴，也往地上和洞口處嗅了再嗅，仰頭再嗅，驀地，面上顏色一變，似乎十分驚怒，雙雙把腳一跺，昂頭一聲尖叫，身後群猴也跟著一齊叫了起來。一時猴子的叫聲，此起彼落，聲音未停。

　　這一陣的吼叫，震得了山谷，回音回繞群山皆鳴，激蕩得滿山滿谷林木叢中，全是嗡嗡響聲。

　　群猴正在怒吼狂叫聲中，忽然擋在洞口大石，動了一動，似乎被人從洞裡往外一推，那大石本是圓形，那洞裡推的人，彷佛力氣很大，而且是猛力推動，只聽轟隆一響，那大石竟然滾向外面，直向草地上滾去，大概推大石的人，推動時用的力氣很猛，那塊大石，竟然滾個不停，而且滾動的很快，再因為那平臺草地又略向外面傾斜，大石更加滾動不停，群猴中大猴覺得驚奇，而小猴更是拍手覺得好玩，大石震動快速，便滾落到懸崖下麵，滾過之處，草地都被壓出一道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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