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珮金犀(51)_憶文

五一

　　驀地，忽然一切停止，他剛在似醒不醒的情形之下，猛覺兩臂一酸，握兵器的手一松，八爪毒鱆便落在地上，發出嘭一聲暴響，就在這個響聲發出同時，他只覺腦後一涼，兩眼一黑，人便昏去，整個身子一裁，便倒在地上，他已被路永坦點中了睡穴，人事不知，就這樣昏睡下去，再也休想逃出碧松觀了。

　　另一面，焦山活鬼孟成，和甘鬱馨只打個平手，而他之仗以成名的，便是一身歹毒火器，當他看出八爪毒鱆想要開溜時，心中又何嘗不想到今天夜晚在碧松觀裡，遇到了高手，如果不想辦法，早些逃出去，必被擒住無疑，不由也著了慌，雖然，也想逃脫，無奈甘鬱馨手中一支綠萼劍，施展出天罡劍法，一片劍光，夾著縷縷寒芒，把他纏住，難以脫身，想要逃走的意願，一時間，卻難以達成。

　　焦山活鬼孟成，出身綠林，也頗有拼鬥經驗。眼見情勢緊急，正要施展出他看家的獨門暗器硫磺彈時，卻不曾想到路永坦從而天降，攔住了八爪毒鱆，出手不過幾招，便將八爪毒鱆點倒，這一來使他心中更是驚懼，也更想早點找個機會，離開此地，免得招到殺身之禍，或被擒住，身受侮辱。

　　恰好，乾坤醉客方堃撤下八爪毒鱆後，趕過來接替甘郁馨，孟成與方堃交了兩三招，便領會出乾坤醉客的武功高出他太多，要想取勝是萬不可能，現在只有使用獨門暗器，使他無法招架，趁機便可脫身。

　　正巧他剛才在甘鬱馨退下，招呼路永坦時，已經摸出三粒硫磺彈，握在手中。方堃一掌劈來，他側身離開避過，隨著抖手一揚，打出三彈，嗤溜響處，三顆亮星，拖著三道火光，直向方堃胸前打到。

　　方堃知道這東西不能沾惹，只要被他碰上一點，馬上就會炸開燃燒，而且見風就漲，火力極強。

　　但是方堃也不敢去接，急切間，身形驟然飛縱起來，在半空中扭身側轉，呼的拍出一掌，向那三點火星打去。

　　當乾坤醉客的掌風和那三點火星相接觸時，猛聽「波」的一聲爆響，三粒火彈同時炸裂，散成無數的暗小火星子，剎那間，便彌漫在空中，籠罩著諸人立身之處，活像一張煙火所作成的火網，蓋在諸人頭上。

　　乾坤醉客方堃，雖然早已聽說過焦山活鬼火器陰損歹毒，但是卻從未見過，不知道他是如何令人見之生畏，現在覺得焦山活鬼的火器，也沒有什麼奇異厲害之處，看見他打出火器時，便出掌迎擊，不放在心上，認為一掌便可把火打滅。更認為焦山活鬼技不過如此，江湖上所傳，只是言過其實，誇大其詞而已，焦山活鬼，因此，徒得虛名罷了。

　　甘鬱馨在旁觀看，更不以為嚴重，還覺得焦山活鬼打出的硫磺彈，像煙火一般，僅是好看，更為好玩，那有什麼厲害，值得叫人好怕。

　　那邊，路永坦剛剛點倒了八爪毒鱆，正在那裡想把伍百平挪到一旁時，忽地眼光一瞥看見焦山活鬼打出火彈，同時，方堃又已經發掌相擊，知道大事不好，不由一急，再也顧不得倒在地上的八爪毒鱆伍百平，連忙飛身過來。

　　身形剛起，左手一揚，滿含內功真氣，霍的拍出一掌，把聚集的掌力，化散成一片無形罡力，恰好掩蓋了那一團藍色火星，不等它再行爆炸，就像一朵彩雲烘托著許多星光般，直向觀院牆外散去。

　　右手也不敢怠慢，猛往正在拔腿要逃的焦山活鬼背後一吐一收，就是那孟成，身形忽的往前一聳，驀地卻又向後蹌踉倒退。

　　原來，路永坦一看焦山活鬼火器出手，知道其物厲害無比，本想出聲阻止，就在這時方堃已發掌將其擊破，他知道孟成這火彈，打出之後，遇物就炸，要是遇上阻力或撞擊之力，更是爆炸得快，而且愈炸愈細碎，籠罩的範圍也越來越廣，到最後就會被一大片火網包圍在裡面，終至被火燒傷，確是危險到了極點。

　　這種硫磺彈，乃是孟成師父所發明，江湖人只有幾個人會用。它是採用陳年硝石加上硫磺，混雜喂毒的海沙，並且配上死人屍骨裡的寒磷製成。

　　只要飛射出去，便會冒出一道藍螢螢的火光，待它碎散以後，這些細小的微粒，自會追著人身往肉膚上黏，因為那種從屍骨中掘出的寒磷，乃是一種窮陰之物，它專找熱的地方鑽附，人身上所發出的體溫正好吸引它，所以，只要火彈一碎，便會化散成無數的小火星，散在空中，往人身上黏去，再加上拼鬥越久，身體上的體溫散出去的越多，而吸引這火彈的機會也越為增加。

　　火星落到身上的數量，也相對的增加。假如不明白其中厲害，絕不會知道這火彈的奧妙，初時都以為好看好玩，滿天小火星在半空上飄浮，好像半空中飛舞著千萬隻的螢火蟲集團似的，待到那些小火星漫布開來，慢慢飄落時，也不曾在意，認為就是落在身上幾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又有甚麼關係呢，而且這種火星落到皮膚上，毫無痛癢感覺，更無燒傷危險，瞬息即滅，所以，有些人對這火彈毫無所知其危險性。當初並不把它看在眼裡，放在心上。

　　別看那顆小火星雖然很細小，往往不被人所重視，可是，當那些小粒黏在皮膚上，它上面的奇毒，便已經浸入毛孔之中，順著血液迴圈到全身，不到三個時辰，便會全身紅腫，然後就開始潰爛，流水滲血，如果沒有焦山活鬼的獨門解藥，休想活命，到最後，便癱軟無力，昏睡而死。

　　路永坦藝成出師時，南海漁父有一次，談到江湖上各種暗器時，特別告誡他，遇見使用火器的人，要多加注意，不要僅防備火燒，通常火器是虛，爆烈物是實，先用虛火分散對方的注意力，然後實物爆炸便可置人於死地，這種暗器，往往令人防不勝防，並且，同時也以焦山活鬼師徒所用的硫磺彈為例，特別加以說明，提示他的注意。

　　因此，路永坦一見焦山活鬼火彈射出，立刻想起師父所說的它的危險性，本想立即過去破除，只是晚了一步，卻已被方堃擊碎，而且，這時路永坦眼看乾坤醉客方堃和甘鬱馨，仍立在原地不動，知道他們兩個人，不瞭解這火彈的厲害，竟不把這火彈放在心上，眼看那些小火星就要落到他倆的身上，心裡一急，才想出這個奏功神速的辦法，好讓二人脫離開險境，便出掌由下往上一擊，借著勁風把那些小火星烘托升空推至觀院牆外。

　　同時路永坦也看出焦山活鬼，正想趁機逃走，心中怒火陡升，豈能容他逃走，於是，右掌一揮，用出「鷹擒掌」，掌力一吐一收之下，把孟成硬給抓了回來。

　　原來，這種鷹擒掌的功夫乃是先吐後收，先吐的勁道是用掌力向前一推，使其失去功力，無有還擊之能，然後一收，乃是用強大的掌力，硬是把對方在失去功力之下，無力反抗吸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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