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珮金犀(38)_憶文

三八

　　燕紫心一手拍著戴雯的頭，一面笑道：「小妹妹！你看錯了，我們不是你們的甘姑姑路叔叔。」

　　戴雯戴霖一聽燕紫心的話，連忙放開二人，同時一驚一楞，兩小呆呆的望著二人仔細的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兩個人，目不轉睛的瞧著他們倆個人，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又是驚奇，更是疑惑，看不出兩個人有那一點和路叔叔甘姑姑有不相同之處，心中卻疑惑不解。

　　半晌，戴霖才驚呼道：「姐姐！他們真的不是路叔叔和甘姑姑呢！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來到我們這荻花洲上？你們看見我們的路叔叔和甘姑姑沒有？他們為什麼不和你們同來呢？他們什麼時候來，帶我們倆去闖蕩江湖呢？」

　　岳中嶽見他樣子天真無邪，憨態可掬，於是笑著對他們兩個人說道：「我們是你路叔叔甘姑姑的朋友，我們到這裡來，是他們叫我們來的。他們因為有事要到別的地方去，過些時候他們會來到此地找你們的……」嶽中嶽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個蒼老的口音說道：「雯兒霖兒，客人來了，怎麼也不招呼我呢？」

　　二人抬頭，見是一個童顏鶴髮，面目極為慈祥的老婦人，正從梅花林中走出來，身體硬朗，腳步俐落。

　　二人連忙上前躬身施禮，同聲說道：「晚輩岳中嶽燕紫心，受人囑咐，特意前來投奔老前輩，不知老前輩上下怎樣稱呼？還請示知！」

　　老婦人向二人注視了半天，面顯驚詫說道：「老婦人稱五梅天女，不知二位是那派的門下？是那位介紹兩位前來此地的？兩位是因何故來到此地的？」

　　於是，二人詳細的把二次的經過說明，二人都猜想兩次進入金獅堡蒙面救人的必是路永坦，五梅天女也認為確是路永坦。因為別人不認識他們倆個人，同時如果沒有好的功力，就是暗自進入金獅堡，恐怕也不容易離開金獅堡，惟有路永坦卻有這個功夫，可以來去自如，拯救他們兩個人。

　　可是，當嶽中嶽說完他是嵩陽派弟子，再說出燕紫心是淮揚幫老幫主，蓋世天王燕躍波的女兒時，五梅天女面色忽然一變，面上頓時變成蒼白，兩眼睜得老大，看了又看，同時連聲說道：「你……你……你真是燕躍波的女兒？」

　　寒冰仙子以為五梅天女和淮揚幫有深仇血恨，聽說她是淮揚老幫主之女，憤恨難清，必是要把自己拿下，嚴加懲治，一時感到十分尷尬，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點頭在旁邊默默的不出聲。

　　那知五梅天女緊接著又急問道：「你可記得你母親嗎？」

　　燕紫心聽五梅天女這樣奇怪一問，不禁感到十分驚異，不知她心裡倒是賣的什麼藥，突然這麼一問，便小心翼翼的答道：「晚輩出生不及一歲，父母便都已亡故，從小由師叔養大，現在已二十多年了，業已記不得母親的面目了。」

　　五梅天女聽她這麼一說，面上突現悲容，兩眼一紅，眼皮一眨，淚珠已像雨滴似的簌簌流下，抽噎不止，顯然傷心已極。岳中嶽和燕紫心不由得又慌又急，驚訝不已，不知五梅天女為何這樣的悲痛。

　　五梅天女連眼淚也顧不得擦，急忙走上前一步，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寒冰仙子，眼淚又流得不停，悲戚的說道：「可憐的孩子！苦命的孩子！我只道你早已不在人世了，誰知你卻長得這麼大了，真是出乎我的預料。你知道嗎？你的母親便是我的妹妹。不幸在二十年前生你的時候，在難產下喪了生命。」

　　五梅天女說完，二人同是一驚，寒冰仙子思今憶昔，悲從中來，便也忍不住眼淚便像驟雨般似的流個不止，將頭伏在五梅天女懷中，痛哭失聲，嶽中嶽這時也站在一旁，怔呆呆的不發一言，看著她們兩位，哭訴心聲，表露親切之情。

　　這時，戴雯戴霖兩小，也被這幕哀婉動人的情景，喜極而泣的真相，擾得也傻呆呆的怔在一旁，兩雙眼睛看著三個人，失去了剛才活潑的氣氛。寒冰仙子只感到一陣迷惘，像是被這突來的意外事故，驚得呆了，同時，一股悲戚的情緒湧上心頭，忍不住淚流滿面，心中又是歡欣、又是悲哀，真是應了俗語所說的，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伏在五梅天女懷中抽噎不語。嶽中嶽卻又驚詫又奇怪，五梅天女怎麼又成了燕紫心的姨媽了。同時，又替寒冰仙子感到特別高興，因為她總算在今天不期而遇到了她的姨媽五梅天女，今後不再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女了。

　　嶽中嶽一想到自己的今天，反而不如燕紫心了，今後有姨媽的照顧，而自己雖有甘鬱馨相隨，但是真正的親人，卻一個也沒有，又有誰來關心自己的一切，有誰來照顧自己呢？想到傷心處，也不由得，眼睛流下幾滴珠淚。

　　五梅天女好半天才止住悲泣，停住了眼淚，擦乾了臉，從懷中扶起燕紫心來，並且安慰她說道：「孩子！不要再傷心了！今後我會把你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你就留在這兒好了！」

　　§ 四

　　上回說到燕紫心在荻花洲遇到五梅天女，燕紫心說出自己是燕躍波的女兒後，五梅天女才說出燕紫心死去的媽媽就是自己的親妹妹，然後又向岳中嶽和燕紫心說出三十多年前的段往事：

　　原來在三十年前，嵩陽派開山祖師，嵩陽長老病逝以後，便由他座下大弟子滄浪居士皇甫子羽接掌門戶；在嵩陽長老臨終時，曾有遺命，把他所得到的一部武林奇珍「嵩陽秘笈」僅留給後代弟子，勤加演練，光大嵩陽派門楣，表率武林，誅奸鋤惡，興利除弊，忠國愛民。同時指定由各代掌門人親自保管，以免落入他人之手，作惡害人，欺侮善良，殘殺無辜，有失俠義風範。

　　這冊秘笈，乃是北宋時一位江湖異人，以一身絕世武功，經過畢生的研討，去蕪存菁，擇其精華，悟出天罡地煞生意消長之數，人體精力發揮強弱之功能，發手還招，及時進擊的妙法，寫下了這部內家練功秘笈，當時並沒有定下名稱。

　　那位異人死後，宋朝迭經變亂，時局不穩，這部秘笈便不知流落到那兒去了，江湖上竟無人所知，同時，也引起武林同道覬覦之心，千方百計追尋這部秘笈的下落。直到元朝末年，嵩陽長老遍游江湖，在無意中得到了這部秘笈，經過他詳細的參閱之後才發現這是部極為難得的內家練功秘訣，恰好那時他正創立嵩陽派，又因他久居嵩山之陽，他就把這部秘笈命名為「嵩陽秘笈」。

　　嵩陽長老得到秘笈之後，一方面深怕傳揚出去，引起江湖上的震撼，惹起別人的野心，招來許多的麻煩。一方面是嵩陽派方才創立，根基未固，人眾又少，事務又多，力量又不足，因此，也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只是秘密的藏在嵩山碧松觀中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除他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待到嵩陽派也在武林之中，樹立了聲威，這時他才開始鑽研這部秘笈，而且也才秘密的訴了大弟子滄浪居士，因此，嵩陽秘笈也只有他師徒兩人知道，另外三個徒弟還是一無所知。

　　可是，嵩陽長老還沒有研究出秘笈的奧妙，領悟出其中細節時，便會嗚呼與世長辭了，他到臨終時才覺悟出，這部秘笈非要有天賦的聰穎智慧才能領悟出其中的玄奧地方，一般人雖窮畢生之力，也實難參透其中奧妙，以他或滄浪居士一人之力，絕不能發掘秘笈裡的深奧玄妙，因此，他才向四個弟子宣佈，要把秘笈公開，讓大家一同研悟，早日領悟其中秘密，能使嵩陽派後進弟子，深受其惠而壯大嵩陽派在江湖上的力量。

　　滄浪居士皇甫子羽，為人十分精明，深得嵩陽長老器重，一身武功也得嵩陽長老真傳，當時已躋身於江湖七大高手之列。

　　不過，滄浪居士，人雖聰明，可是他到有極重的自私心，他認為他是已是嵩陽一派之長，武功已登峰造極，名列武林高手之中，假如自己能夠把秘笈先行悟透，練成內家絕頂功夫，不但可以領袖一派門戶，更可雄視江湖，獨步武林。

　　因此，他竟未遵奉嵩陽長老臨終之囑咐，把秘笈公佈出來，讓三位師弟共同參閱，研究其中真髓。想不到，他那最小的一個師弟，性情十分暴烈，急躁難忍，而且早已心懷壯志，一心想要練成出類拔崒的絕世武功，名揚江湖聲滿武林，同時，心中早已懷疑師父對大師兄有一些偏愛和隱秘，不向他們師兄弟三人告訴，等到嵩陽長老臨終遺囑說明後，這才知道有這麼一部秘笈，如果能夠參透其中奧秘之處，定會武功超倫，內力絕頂，必可達到登峰造極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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