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玉珮金犀 | 上頁 下頁
一二


  這當兒,鐵掌丹心卓蒼笳,肅容起立,朗聲說道:「今天是本門開山大聚佳期,難得兩輩弟子同集一堂,我既身為掌門之職不得不有所交代。」

  他說到此處,稍微停了一下,四下一望又接著說道:「早些日子,我聽到消息,說淮揚幫又死灰復燃,由蓋世天主的師弟,當年斷了一臂,瞎了一眼,逃得殘生的金毛獅王領導,重現江湖,而且勾結了許多奇人異士,山林好漢,準備一報二十年前,洪澤湖畔之仇,更揚言首先要對付的便是我嵩陽派,還說如不得嵩陽秘笈絕不甘休,早些時日,聽說他們已經準備動手,先向甘師弟的鏢局下手,劫鏢殺人,作為向我們示威之舉,還有幾次殺害了我嵩陽門下弟子。看來,我派已面臨巨劫,深望各位多下功夫,勤練武功,以保持我派過去的英名,現在和未來的生機。同時,明日便要選拔下輩弟子中,繼承掌門之人,各弟子務要努力,展露本身才華切不可輕忽大意!」

  說完,將杯一舉,仰頭飲盡,便開始了盛大的筵會,這時候大廳上笑語喧嘩,歡聲洋溢。這時老一輩的弟子,心情沉重,思量如何對付淮揚派,以解除當前危機。年輕的一代,均為明日選拔第四代繼承掌門人作話題,談論不休,猜測不已,議論紛紛。

  ***

  第二天,旭日初升,清風入林,陽光輝耀,秋風習習,枝頭朝露未幹,碧松觀外,呈現出一片清新氣息。

  觀前廣場上,嵩陽派下各弟子,每人穿著玄色武裝,腳蹬皂鞋,依照入門先後次序,站成一個大圓圈,靜候點名表演。上首正面,一排椅子上坐著上一輩分的師長,鐵掌丹心卓蒼笳,端坐正中。

  執禮長老,朗月大師,手中拿著名冊,高聲唱名,被點到的弟子,就出場表演。

  出場的弟子們,一個個生龍活虎一般,功力深厚,氣勢凝練,足見勤奮可嘉。可是,卓蒼笳暗中觀察,卻沒發現有特殊聰穎,稟賦出眾的傑出人才,武功雖然不差,但具有領導的人才,尚未看到心中不由暗自著急。

  直到第十六名,嶽中嶽應聲出場時,卓蒼笳才眼光一亮。嶽中嶽雖然也是同一服式,可是,英氣勃發,卓然不凡。

  他手執一支長劍,進入場中,向師長們行過禮,便開步獻劍,施出嵩陽絕藝天罡劍法。等他使出最後的追雲偃月十二式時,鐵掌丹心卓蒼笳,不由面露笑容,又驚又喜,看到這個弟子,功力深厚,器宇軒昂,儀錶莊嚴,實在是嵩陽派中的一位傑出的弟子。

  因為,他見各弟子中,使劍的只有三人,雖然同是天罡劍,但是出手勢子,卻有三種形勢,因為天罡劍雖是嵩陽派不傳之秘,只要本門弟子學會,可隨著各人稟賦悟性有所不同,出劍的形勢,自然有所不同。

  嶽中嶽一出手,便顯出他超特不凡的稟賦,待他施展到最後十二式時,更是表現出卓越的聰穎和悟性,卓蒼笳見他舉手投足,竟頗有幾處與他恩師,上代掌門人滄浪居士兩人相似,已然領悟出天罡劍精妙潛力,和出劍的絕竅,再者他的內力均屬上乘,劍走生風,風力強勁,嗖嗖有聲。不由驚喜萬分。

  結果,選拔完了,不但卓蒼笳認為嶽中嶽是嵩陽派中難得的奇才,就是其它的八個上輩師兄弟,也一致覺得在這些弟子中,聰明稟賦之佳,悟力之強,儀錶雍容,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了,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位弟子。

  於是,一致決定,將嶽中嶽選為第四任繼承掌門之人,從此以後便將他留在嵩陽碧松觀,由掌門人,鐵掌丹心卓蒼笳,親自再傳授他武功,並且讓他研究參悟「嵩陽秘笈」,瞭解秘笈中的奧秘,增加他的功力。

  開山大聚,三天期滿,各弟子相率下山,甘永長父女雖然與嶽中嶽有點依依不捨,不過心中都是十分高興,甘永長高興的是,這些年來,所費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把岳中嶽教導成嵩陽派下任的掌門人。甘鬱馨歡笑的是,多年在一起長大的表哥,武功傑出,氣概不凡,竟然高出嵩陽派師兄弟中一等,今後便要成為嵩陽派中的領導人物。

  這時,甘永長囑咐嶽中嶽道:「你現在被選為本派下屆的掌門人,留在觀內,接受掌門人的指導,應該好好的學習,勤修苦練,尤其對嵩陽秘笈,更要多加研究,深深瞭解其中奧秘才是!因為不久的將來,你要領導嵩陽派,定要發揚嵩陽派的精神,匡救天下,濟助貧弱。除去勤研武功而外,更要放大胸懷,修品立德,行仁取義,宏揚固有道德。我和鬱馨有時間都會前來看你,希望你今後在此,好自為之。」於是父女二人便也下山,回歸洛陽。

  § 二

  烏雲密佈,陰霾四伏,天色陡然變黑,眼看大雪就要飄落。

  寒冽呼號的北風中,徐州附近的官道上,從河南方面,奔來兩匹駿馬,一陣陣的鑾鈴聲,驚破了清寂淒冷的曠野。因為天寒風急,雪花飄落,在官道上的人、馬、車等,都是急於趕路,也都想早些趕進城去,找店、回家,躲避這場強風大雪。

  兩匹馬是一青一白,青鬃馬上是一位鬚髮斑白的老者年約六十歲左右,白馬上是一位年約二十上下的少女。老者裝束平常,外面是一件藍色長棉花、藍色褲子,頭上戴著一頂火車頭的皮帽子,面目沉凝;少女卻是全身縞素,身背長劍,而且雙肩緊鎖,滿臉的悲憤之色,二人都低著頭,鞭鞭催馬,沉默無語。

  忽然間,斜刺裡,從一條岔道上,沖出三匹馬來,在二人身旁一掠而過,跑到二人頭前去了。

  可是,那三匹馬上,中間一人,在和這老少二人錯身而過時,突然「咦」了一聲,雖然是一掠而過,卻在前面猛地勒馬停下。

  掉過馬頭,三匹騎馬並排停在路的中間,迎面攔住老者和少女的去路。

  老者和少女,先前並未留意,一心只在催馬趕路,現在一看三匹馬並排站在路的中間,把路擋住,不讓過去,見這情勢,不由得心中一怔,便立即停下馬,仔細打量對面三個人中間的那匹馬上,是一個魁偉的和尚,一身大紅袈裟,面目猙獰,瞪著兩隻怪眼,目不轉睛的望著少女,一語不發,流露出貪婪的神氣。

  另外兩人,一個身材高大,臉孔黝黑,瞪著兩隻大眼睛,留著滿臉胳腮鬍子,和尚左邊的一個,身材適中,面皮微白,眼睛細小。由外表上看,精頭細腦,一副陰險的樣子,二人同是勁裝緊束,攜帶著兵刃。

  老頭剛要上前說話,這時那瘦的一個,卻是一臉奸笑,首先發言,向老者一抱拳,開口說道:「朋友,咱們瞧你好生面熟,你是那條線上的?咱們這位烏蘭布魯大師父,倒是一位有道高僧,卻很想和你交個朋友哩!嘿嘿!」

  說著眼向少女面上一掃,兩肩一聳露出猥褻的奸笑。

  老者剛才看到和尚一副表情,心中已是一動,看出這個和尚,面目兇惡,絕非善類,這時再聽瘦子說完,不禁大吃一驚,暗說不好,可是再看和尚兩隻怪眼,盯著身旁少女死瞧,顯然心有不良念頭,而且瘦子的語氣又十分曖昧,行為卑鄙,更何況身在路上,天上飄著雪,居然阻擋去路,口中說是交朋友,恐怕心中已生惡念,忍不住怒火上升,就要出手予以懲戒。但是,再仔細的一想,在這天已轉暗,雪已下大,路上行人稀少,看到對方三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不可輕舉妄動,免生事端,只得忍住了心中怒氣,便也驅馬上前,向那瘦子冷冷答道:「你我素不相識,路上相逢,談不上什麼朋友,現在雪下得很大,我還有事要趕路,對不起你這位朋友的好意,沒有時間和你閒聊!多請原諒!」

  同時一抖韁繩,馬頭一揚,向少女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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