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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衛擎宇一聽,心知不妙,只得硬得頭皮,趕緊恭聲道:「小麟是宇兒的乳名,衛擎宇才是宇兒的真正學名!」

  金奶奶哼了一聲,自做聰明地道:「那一定是你娘的主意,是不是?」

  衛擎宇忙不迭地連連頷首恭聲道:「是是是……」

  寶奶奶再度呵呵笑著道:「宇兒這孩子呀,到現在還記得你,聽說你回來,嚇得什麼似的!」

  金奶奶得意地「噢」了一聲,立即望著衛擎宇一笑道:「屎一把,尿一把地將他帶了好幾歲,忘了金奶奶那還得了!」

  衛擎宇趕緊奉承道:「宇兒怎麼敢忘記您老人家!」

  金奶奶卻爽朗笑著道:「大後天是你乾娘的四周年忌辰,過後即給你和君兒完婚。棲鳳宮以後由你們小倆口當家主事了,孝不孝順金奶奶,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良心了,千萬別像歌謠那樣,『山老呱,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喲?」

  蘭夢君被說得嬌靨通紅,直達耳後,不由微一跺腳撒嬌嗔聲道:「金奶奶!」

  衛擎宇還真沒想到這位金奶奶這麼能說會道,說起話來像連珠炮一樣。

  他心裡這麼想,但嘴裡卻忙不迭地道:「宇兒怎麼會呢!」

  金奶奶漫不經心地一揮手笑著道:「會也好,不會也好,反正我這把老骨頭交給你們小倆口了!」

  寶奶奶呵呵一笑道:「老妹子,快入席吧!」

  說罷,舉著旱煙袋一指對面明媚少婦身側的一張空席,繼續道:「喏,老奶奶沒下來,你就坐在那兒吧!」

  金奶奶應了一聲,逕向席後走去。

  衛擎宇和蘭夢君,也雙雙重新入席。

  侍女們也再度紛紛向前滿酒。

  衛擎宇一面入席,一面暗自高興,這一關又渡過了,這真應了那句話兒船到橋頭自然直,吉人自有天相。

  一直站在原位上的明媚少婦晉嫂,直到金奶奶的屁股坐在大椅上,她才強自掙出一絲笑意,向著金奶奶施禮問了聲:「金奶奶好。」

  衛擎宇看在眼裡,感到有些莫明其妙,鬧不清這位明媚豔麗的晉嫂,究竟在棲鳳宮中佔有何等的份量,即使對金奶奶,同樣的愛理不睬的。

  但是,金奶奶一點也不見怪,反而爽朗地笑著道:「晉嫂,快坐下,別盡站著!」

  晉嫂謙聲應了個是,一面落座,一面用黑白分明的眸子,偷瞟了一眼衛擎宇,當她發現衛擎宇正蹙眉望著她時,嬌靨上的那絲強笑頓時沒有了。

  衛擎宇看得非常不解,鬧不清他什麼地方得罪了她,什麼地方使她看不順眼,如果說有,也該是那位玉面神君的真兒子得罪了她。

  心念間,驀見金奶奶望著明媚少婦,關切地問:「咦?天雄呢?」

  晉嫂趕緊欠身謙聲道:「他去了豐魚島,大概也該回來了!」

  一提到晉天雄,衛擎宇的一顆心,再度結了一個大疙瘩。他不由地暗向蒼天禱告,也希望他恩師的英靈庇佑,保佑他闖過這最後的一關,玉心就到手了。

  心念間,只見寶奶奶用手中的旱煙袋,一指身邊的一座空席道:「喏,這就是給天雄留的,稍時他回來就坐在這兒!」

  衛擎宇正待說什麼,驀見蘭夢君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衫袖,同時,悄聲提醒道:「向金奶奶敬酒!」

  一句話提醒了衛擎宇,急忙起身舉杯,望著金奶奶,恭聲道:「宇兒敬金奶奶一杯!」

  金奶奶大剌剌地端起酒杯,卻佯裝生氣地道:「什麼宇兒宇兒,以後還是稱小麟的好!」

  衛擎宇怕自己記不住,趕緊笑著道:「那是乳名,宇兒早已不用了!」

  寶奶奶也呵呵笑著道:「老妹子,他都是快娶媳婦的人了,怎好還用吃奶時候的乳名呢!」

  說罷,突然又恍然似有所悟地問:「聽你方才說,這才是我的真小麟,怎麼?你這次出門還遇到了一個假的不成?」

  衛擎宇聽得心頭一震,知道金嫗要談那天在臥牛山下八仙閣上碰見他的事。

  只見金奶奶先飲幹了那杯酒,還向著衛擎宇晃了晃空杯,然後才望著寶奶奶,正色道:

  「老姐姐,你算猜對了,還真遇到這麼一檔子怪事兒!」

  蘭夢君聽得神色一驚,寶奶奶也驚異地「噢」了一聲,兩旁肅立桌後的僕婦侍女們,也個個豎著耳朵聽,那位明媚豔麗的晉嫂斜了衛擎宇一眼,卻低下了頭。

  金奶奶似乎有些懊惱地繼續道:「那天我經過臥牛山下的牛前鎮,在那個叫什麼八仙閣的酒樓上喝酒,突然來了一個愣頭青似的混小子,竟和咱們小麟……噢,不,竟和咱們宇兒長得一模一樣!」說著,還有力地指了指衛擎宇。

  聽得心跳怦怦,如坐針氈,一張俊面,有如火燒,但他卻不得不驚異地道:「竟有這等怪事?」

  金奶奶一聽,立即轉過頭來瞪著衛擎宇,沉聲道:「你連金奶奶說的話,都不信了?」

  衛擎宇自覺神情有些尷尬,正待說「相信」,那邊的寶奶奶已驚異地問:「後來呢?」

  金奶奶又轉過頭去望著寶奶奶道:「後來我細看了那小子半天,那小子卻頭也不抬,好像做了虧心事似的,等酒菜來了,猛吃猛喝,狼吞虎嚥,那份吃相,就像八百輩子沒吃飯的餓死鬼投生的……」

  衛擎宇一聽,心裡不禁有氣,叫她這麼一說,好像他真是那樣似的,心裡雖然有氣,卻又不能爭論,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繼而一想,反正她們都不知道是我,又何必和她們計較呢?再說,小不忍則亂大謀,萬一不慎露了馬腳,豈不誤了大事。

  心念間,驀然靈智一動,故意有趣地一笑道:「金奶奶,要是我是您老人家,我就去問問他,甚至過去給他一個大嘴巴!」

  金奶奶一聽,立即煞有介事地正色道:「要是你呀,不把你薰跑了才怪呢!」

  衛擎宇聽得神情忐忑一愣,當真驚異地「噢」了一聲,蹙眉關切地問:「為什麼?」

  金奶奶見問,立即舉起手來在鼻子前面一扇,滿臉嫌厭之色地撇著嘴道:「你不知道呀,那個髒,那個臭,混身爛兮兮,真把人給薰死……」

  衛擎宇由於心裡的不服氣和借機反抗,不自覺地笑著道:「可是您老人家還是回來了!」

  金奶奶聽得一愣,乍然間似乎還鬧不清是怎麼一回事,驀見絕美的蘭夢君和明媚的晉嫂都偷偷笑了,這才恍然大悟,指著衛擎宇,笑駡道:「好哇,你這個混小子,鬧了半天,你是希望金奶奶被薰死在八仙閣上呀!」

  衛擎宇得意地笑了,趕緊說聲「不敢」,同時,他也第一次看到青春豔麗的晉嫂發自內心的真笑。

  在這一刹那,衛擎宇突然發覺晉嫂的美,是一種充滿了青春魅力的健美,而身邊的蘭夢君,卻是嫺靜、高雅、慧心蘭質的美,這也許就是成熟的少婦,和情竇初開的少女所不同之處。

  心念間,一旁的寶奶奶,卻笑著繼續問:「老妹子,後來呢?」

  金奶奶滿布皺紋的臉上也開始有了親切慈祥之意,只見她愉快地繼續道:「當時那小子連喝酒吃菜都低著頭,我想仔細地看他幾眼都不能夠。後來我想了一條妙計,我把他的酒錢先給他付了。吃飽了一定會向我說聲謝謝,如果他真是我那十多年前離開的小麟兒,他自然還認得我這個金奶奶……」

  衛擎宇一聽「十多年前離開的」,心裡頓時寬心大放,看來,金嫗離開玉面神君真兒子的時候,恐怕最多三五歲。

  由於心情舒暢,故裝關切地問:「後來他對金奶奶說了些什麼?可曾說他是哪裡人氏?」

  金奶奶立即又有些生氣地哼了聲,道:「他還說哪裡人氏?他連聲謝都沒說就下樓了!」

  衛擎宇驀然覺得兩頰一陣火辣辣,但他嘴裡卻沉聲道:「那人怎的這等沒有禮貌?太不懂事了!」

  金奶奶立即瞪眼生氣地道:「什麼不懂事,他簡直該打屁股!」

  衛擎宇一聽,立即不好意思地應了兩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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