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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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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並沒問過。」柳二呆笑道:「我不想婆婆媽媽,只要見了個人,就先序一序家譜。」 「你的嘴巴不笨。」沈小蝶笑了。 「跟你比起來,總是小巫見大巫。」 「我就這麼厲害?」 「據我猜想,我的身份你早就知道了。」柳二呆道:「但卻故意……」 「什麼故意,我只是……」 「好,我不說。」 「你既然身列四空師伯的門牆,」沈小蝶話入正題:「難道不知四空師伯跟這封八百的一段過節?」 「我不知道。」柳二呆道:「家師除了傳習武藝、授業、解惑,從沒提起過江湖瑣事。」 「哦?」 「你不相信?」 「我當然相信。」沈小蝶道:「四空師伯一向孤高遠順,笑傲煙霞,的確很少跟這些一輩子營營碌碌的江湖人物為伍。」 「這就是了。」 「但亦偶有接觸。」 「我想這也是難免的事。」 「這座銅雀別館的主人封八百,就違背了當年跟四空師伯的一宗約定。」 「什麼約定?」 「其實說是約定,反而是替封八百臉上貼金。」沈小蝶沉吟了一下,道:「不如說他違背了誓言。」 「哦?」 「當年他在這江淮之間,犯下了許多滔天大罪,四空師伯一怒之下,削掉了他一隻耳朵,並立意要除此巨惡。」沈小蝶繼續道:「哪知這封八百見機得早,立刻雙膝跪地,裝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並且對天設警,說他有生之年,永不再涉江湖……」 「是這樣的麼?」柳二呆不禁動容。 「只怪四空師伯一念之仁,當時就許了他。」沈小蝶道:「如今四空師伯的屍骨未寒,他就公然的作怪……」 「她真的敢作怪?」柳二呆眉峰聳起。 「怎麼?難道你此刻還不知道?」沈小蝶道:「不但白鳳子在棲霞山中胡作非為,囚禁那許多江湖人物,全都是封八百的指使,甚至去年他還化名宇文天都,在別駕山莊之外耀武揚威……」 「這樣說來他是準備蠢蠢欲動了?」 「什麼叫蠢蠢欲動?」沈小蝶臉孔一揚:「他早就已經大張旗鼓。」 「好。」柳二呆道:「我們就去砍掉他的旗,再破他的鼓。」 「不。」 「不?為什麼?」 「旗鼓有什麼用。」沈小蝶道:「我們要先拔掉他的虎牙,斬斷他的虎爪。」 「還有爪子?」 「我剛才不是說過?我們身在虎穴。」沈小蝶道:「既然是虎,當然有虎牙也有虎爪。」 「到底是些什麼爪子?」 「除了白鳳子、花小侯爺,以及他隨身的一些親信之外,據我所知,目前在銅雀別館之中,還有天字九梟、地字十三煞……」 「有這麼多爪子?」柳二呆微微一怔:「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人物?」 「我倒不曾會過。」沈小蝶道:「據說一個個都是現今江湖上的傑出好手。」 「哦?」 「今夜可能要會上一會了。」 「那好,反正酒足飯飽,也該消化消化。」柳二呆掂了掂手中的那柄青虹劍,笑道:「再說這支劍要不經常練練,也會生疏的。」 「別這麼說。」沈小蝶臉色凝重的道:「這回千萬不可大意輕敵。」 「說歸說,」柳二呆正色道:「你看我像個粗心大意的人嗎?」 「看你倒是不像……」 「這就是了。」柳二呆道:「先師當年曾教了我幾個訣竅……」 「什麼訣竅?」 「應該說是心法。」柳二呆道:「先師說在臨敵之際,第一要保持歡愉的心情,如赴盛宴。第二要充滿自信,相信自已遊刃有餘。」 「嗯,很有道理。」 「沈師的話,字字金石。」柳二呆歎了口氣,無限孺慕的道:「可惜今夜……」 「好啦。」沈小蝶道:「此刻別想這些……」 「為什麼?」 「你口說師伯字字金石。」沈小蝶瞟了他一眼:「此刻正當臨敵之際,怎可以唉聲歎氣?」 柳二呆不禁大笑。 但笑到一半,他忽然驚覺,立刻以手掩口,看了看沈小蝶。 沈小蝶卻並無責怪之意。 「要笑就笑個痛快,難道還怕暴露行藏?」她目光四下一轉:「早就有人盯來啦。」 「有人?」柳二呆眉峰一聳:「在那裡?」 銅雀別館一向警衛周密,入夜之後,各處隘口都是巡邏之人,今夜當然更為森嚴。 但這柳蔭深處,卻是一處死角。 柳二呆目光轉動,凝神聽了一下,忽然探手折了枝柳條,揚腕打了出去。 嗖的一聲,去如激箭,直奔三丈以外的一棵樹杆。 夜風颯颯,枝搖樹動,莫非他眼花繚亂,竟把那棵樹杆當成了個人? 憑他聽力敏銳,目那有如此離譜? 料想他必有發現。 果然,柳條距離那棵樹杆堪堪不到一尺,忽然準頭一偏,繞著樹杆兜了個圈兒,飛向左側。 奇怪的是餘力更為強勁,呼的一聲,穿入了一叢濃蔭之中。 一枝柳條,竟然運用的如此神妙。 莫非人在濃蔭裡? 「哈哈,好高明的迴旋手法。」只見枝葉披紛,果然閃出一個人來。 這人文質彬彬,一身藍衫,赫然是蔣山青。 他右手倒提著一柄長劍,左手兩指挾住那根柳條,頗有幾分賣弄之意。 「是你?」柳二呆微微一怔。 「閣下認得在下?」 「不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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