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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以往的不說,擺在眼前的你正在興風作浪。」柳二呆道:「你還有個綽號?」

  「綽號?」

  「鳳辣子。」

  「哦,原來你是怕辣。」白鳳子撲哧一笑:「看樣子你並不是個膽子最大的人。」

  「不錯。」柳二呆居然承認:「我的確不是膽子最大的人,只是個難惹難纏的人。」

  「怎麼難纏?」

  「至少你用的激將法對我並不管用。」

  「是的,我是用的激將法,但我這激將法並無惡意。」白鳳子忽然嘆息一聲,幽幽的道:「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相信女人?」

  她這聲嘆息,好像沒有來由,而最後這句話,更是令人莫測。

  甚至,他覺得這句話問得很無聊。

  人之相知,貴在知心,男人和女人有什麼兩樣?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當然也回答不出。

  「但我知道。」白鳳子緊緊盯著他:「你至少相信一個女人。」

  「誰?」他不得不問。

  「沈小蝶。」

  這倒是大出意外,她居然提到了沈小蝶,難道她認識沈小蝶?

  那位秦淮河畔的青樓名妓,自從白玉樓事發之後,便已悄然隱居,如今去向不明。

  柳二呆怔了一下,睜大了眼睛。

  看樣子他也不知沈小蝶的下落,也許在秦淮河畔果然只是風萍偶聚,並無深交。

  但他怎麼會相信一個萍水之交的女人?

  「你是不是很想念她?」白鳳子犀利的眼神,宛如深不可測的海洋。

  「我……」柳二呆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也難怪。」白鳳子又輕輕嘆息一聲:「沈小蝶善體人意,我卻是個鳳辣子。」

  她居然有這種感觸,莫非曾經情場失意?

  「白鳳子,別扯遠了。」柳二呆忽然臉色一沉,冷冷地道:「總結一句,你到底放不放人?」

  他突然警惕,不讓白鳳子的話繼續下去,鑽進了感情的牛角尖。

  當然,他很想知道沈小蝶的近況。

  但他也深深知道,一旦涉及感情,人就會變得很脆弱,引來許多煩惱。

  他當然不願變成這樣的人。

  「哎喲,柳二呆,你好大的脾氣。」白鳳子道:「怎麼動不動就要翻臉?」

  「一向如此。」

  「如今便不同啦。」白鳳子道:「如今你已是金陵大俠,響噹噹的人物,在江湖上炙手可熱,氣焰之盛,當然已非往昔,所以……」

  「好啦,你有完沒完?」

  「沒有。」白鳳子嫣然一笑:「有道是聞名不如見面,你是不是已經看出我真的很辣?」

  「這倒看不出。」

  他的確看不出,眼前這個白衣美人不但姿容秀麗,貌勝春花,而且一顰一笑,都顯得溫婉可人,甜甜的笑語,柔和的目光。深情款款。

  「你還相信我是鳳辣子嗎?」

  「我相信。」

  「什麼?」白鳳子怔了一下:「柳二呆,你難道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當然相信自己的眼睛。」柳二呆道:「因為我已清清楚楚看到了這些囚禁在籠子裡的人,這比什麼都清楚,我的眼睛雪亮,耳朵也不錯。」

  「原來如此。」

  「難道這還不夠?」

  「所以你才不敢接受我的邀請。」白鳳子道:「害怕萊裡有毒?酒裡有鬼?」

  「這是你自己說的。」

  「你呢?」

  「我倒沒想到這些。」

  「你想到什麼?」

  「我什麼都沒想,只想耐住性子,看你到底弄出什麼花樣。」柳二呆忽然目光一掄:「不過,你要是一直嘰嘰喳喳下去,我可沒有這好的耐性。」

  「你想怎樣?」

  「我想叫你住嘴。」

  「為什麼?」

  「因為心無二用。」柳二呆冷冷道:「把機智用在嘴巴上,不如用在手腳上。」

  「你想動手?」

  「對,動口不如動手。」柳二呆道:「也許只有這條路上直截了當。」

  「你真的這麼想?」

  「真的。」柳二呆答得很乾脆。藍衫閃動,人影一花,他已出手。

  這的確是直截了當的路。

  任你說得嘴響,江湖上講的畢竟是手腳俐落,刀頭劍底見功夫。

  柳二呆沒有刀劍,只有柄小匕首。

  但他此刻連小匕首都沒用,因為他並不想殺人,尤其不想殺掉一個女人,只想給她一點顏色,逼她放出龍懷壁和蕭季子。

  當然,這是很費力的事。

  他寧願多費點力。

  只見他身於一斜,動如飄風,右臂疾探而出,直向白鳳子的腕脈扣去。

  「哎喲,這是幹嗎?」白鳳子居然咯咯一笑:「原來你並不老實,想抓我的手。」細腰一擰,輕靈無比,滑開了五步。

  柳二呆一抓落空,卻也並不在意,因為他只想先探探對方的虛實,他深深知道,這個號稱辣子的女人,當然不止辣在嘴上。

  哪知白鳳子卻不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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