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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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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往事雲煙 江天濤熟悉的撲進中,模糊的淚眼,早已看見恩師海棠仙子,正盤坐在她常常打坐的黃綾蒲團上。右側小玉幾上,放著幾部黃皮經書,小綠鼎的中孔內,正有嫋嫋的檀香清煙升但在海棠仙子潔如溫玉般的清麗面龐上,卻沒有一絲往昔看到江天濤時的歡愉笑容。 江天濤一見海棠仙子,宛如久別的癡兒看見了倚閭的慈母,內心的孺慕和悲苦再度戚呼一聲:「師父!」戚呼聲中,已至近前,立即撲跪在海棠仙子的雙膝前,放聲痛哭了。 海棠仙子神色黯然,鳳目中旋著淚光,纖手撫摸著江天濤的肩頭,慈祥而親切地:「濤兒,別哭,你已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有雄心有事業,有妻室兒女……」說話之間,舉起雪白的綾袖,為江天濤拭著熱淚。 江天濤一聽,心痛如割,抱著自繈褓中將自己撫育成人的恩師雙膝,愈加泣不成聲了,同時,哭聲道:「濤兒什麼也不要,只要永遠侍奉師父。」海棠仙子戚然一笑,鳳目中立即滾下兩滴晶瑩淚珠,黯然笑著道:「傻孩子,你能有今天,正是師父日夜希望祈求的事,快不要說傻話,起來,師父還有話問你。」江天濤深深垂首,跪坐在蒲團前,他自覺愧對撫育教養了自己十八年的恩師,是以不敢正眼來看恩師慈祥的面目。 海棠仙子有意岔開話題,立即關切地間:「濤兒,你們傍晚才到?」江天濤並未注意師父怎的知道他們傍晚才到,立即頷首恭聲道:「是的。」海棠仙子繼續問:「聽說金銀二釵也來了?」江天濤悚然一驚,這才不由驚異地問:「師父怎的知道?」海棠仙子笑一笑,舉手一指雪丹鳳的石室,道:「你師姊去王獵戶家中取食物,恰好遇見你們回來!」江天濤再度吃了一驚,不由迷惑地問:「可是濤兒並沒有看見雪姊姊。」海棠仙子含笑親切地道:「她遠遠隱在樹叢後,你們怎能發現。」江天濤心中一動,這才恍然想雪丹鳳方才舞劍吟詞時,其中曾有一句鶯燕鸞鳳皆成對,想必是暗射金、銀二釵和彩虹龍女以及冷萍朱彩鸞等人……心念末畢,又聽海棠仙子繼續道:「傍晚你師姊回來,為師發現她神色不對,詰問之下,才說你們已回來了。」江大濤知道雪丹鳳一切都看到了,不由流著淚道:「師父,雪師姊生濤兒的氣了!」海棠仙子當然知道雪丹鳳嘔氣不理江天濤的原因,於是慈祥地一笑,親切地問:「濤兒,你可有令你雪姊姊傷心的事?」江天濤流著淚道:「濤兒有難言之苦……」海棠仙子末待江天濤說完,立即頷首道:「這一點為師早想到了。」江天濤痛苦地繼續道:「濤兒自叩別師父,也曾來峰上看過,後來得知恩師去了梵淨山,便決定前去請安,但每次均因事所阻……」海棠仙子欣慰地點點頭道:「你近半年來的經過情形,為師大都清楚,你欲去梵淨山的事,張石頭也對為師說過了。」江天濤繼續痛苦地道:「雪姊姊前去星子山……」海棠仙子末待江天濤說完,立即緩慢地點點頭,解釋道:「我知道,那是我命她前去協助你的。」江天濤囁嚅著道:「可是……雪姊姊並沒有去找我……」海棠仙子親切地一笑道:「你雪姊姊回來對我說,協助你的人太多了……」江天濤知道是指朱彩鸞、鄧麗珠,以及彩虹龍女和冷萍等人,不由俊面一紅,急忙解釋道:「師父……」江天濤剛一開口,海棠仙子立即做了一個阻止手勢,接著一指雪丹鳳的石室,催促道:「濤兒,去請你姊姊一起來聽你的解釋吧!她和為師同樣的關心你離開我以後的情形。」江天濤為難的一蹙劍眉,望著海棠仙子祈求道:「師父,我怕雪姊姊不開門。」海棠仙子黯然一歎,慈祥地悄聲道:「濤兒,你不妨去試試,為師不便說什麼!」江天濤無奈,只得恭聲應是,叩頭起身,惴惴不安地向雪姊姊的石室前走去。 海棠仙子默然望著江天濤的背影,她突然發覺江天濤完全是一個成年人了,但在她的心目中,他仍是一個孩子……一個大孩子。 那夜,毒娘子夫婦將江天濤丟在峰崖上的一幕,閃電般掠過她的心頭,她不自覺地自語道:「十八年了!」自語間,江天濤已到了雪丹鳳的石室前。 海棠仙子一見,又想到了多愁善感,本質纖弱的雪丹鳳。 她對雪丹鳳視如自己的愛女,十多年來她一直培植雪丹鳳的體質和性情,希望雪丹鳳堅強健壯、活潑生氣。 如今,雪丹鳳和江天濤,耗盡了她十多年的心血和精力,兩人學成了一身驚人技藝,但是他們也將離她而去。想到今後漫長而孤寂的歲月,將由她一人在這座高峰的洞府裡度過,雖然她是一個修為有素的人,也不禁感到來日的空虛。 但是,她並不因江天濤和雪丹鳳離開她而難過,相反的,她更渴望兩人今後能過著幸福而快樂的生活。 她是在情場上曾經失意的人,因而她不願雪丹鳳步妯的後塵,成為她海棠仙子的化身。 心念間,舉目一看,發現江天濤星目蘊淚,神情焦急,不停的用手推著石門,連聲低呼姊姊。 海棠仙子看得黯然一歎,不由感慨地搖搖頭。 就在這時,洞外竹林中,突然傳來一陣急速衣袂破風聲。 海棠仙子的黛眉一蹙,立即親切地道:「濤兒,有人來了。」江天濤急忙舉袖拭淚,抬頭再看,只見洞門口人影一閃,匆匆奔進兩人,正是汪燕玲和朱彩鸞。 汪燕玲和朱彩鸞神情慌急,面帶驚喜的奔進洞來,第一眼便看見立在石室門前的江天濤。 於是,兩人同時歡聲問:「濤哥哥,仙子前輩和雪姊姊呢?」江天濤不願乍然間對汪燕玲和朱彩鸞說出雪丹鳳嘔氣的事,是以黯然神傷的一肅手,指著深處正中的石室道:「師父在裡面。」說話之間,汪燕玲和朱彩鸞已來至近前,兩人發現江天濤的感傷神色和雙頰上殘留的淚痕,心知有異,匆匆向深處走去。 海棠仙子一見身著雲裳,秀髮高挽,綴滿了玉珮金環的汪燕玲和一身鮮紅勁衣,背插長劍的朱彩鸞,首先慈祥的問:「是玲姑娘和蝶兒嗎?」說話之間,兩人已奔進室內。 汪燕玲和朱彩鸞一見海棠仙子,歡聲應是,雙雙跪在蒲團前,叩首恭聲道:「恭請仙子前輩金安。」海棠仙子祥和地一笑,肅手親切地道:「不必多禮,快請起來。」汪燕玲和朱彩鸞,恭聲應是,雙雙叩頭,同時立起身來,汪燕玲首先恭聲道:「不知前輩回山,末登峰請安,尚祈前輩恕罪。」海棠仙子親切地一笑道:「午前方由梵淨山歸來,所以末命鳳兒前去看你。」一談到鳳兒,汪燕玲和朱彩鸞不由同時恭聲問:「請問前輩,雪姊姊為何不在洞中?」海棠仙子慈祥地一笑,舉手一指江天濤立身之處,笑著道:「她正在和你濤哥哥嘔氣。」汪燕玲和朱彩鸞一聽,不由轉首看了一眼癡呆立在石室門前的江天濤,於是,再向海棠仙子,齊聲:「讓晚輩去請雪姊姊出來。」海棠仙子親切地點點頭,笑著道:「希望她能接受你兩人的勸解。」汪燕玲和朱彩鸞恭聲應是,轉身逕向江天濤身前走去。 江天濤為了讓汪燕玲和朱彩鸞知道雪丹鳳真正嘔氣的原因,是以,一俟兩人來至近前,立即黯然低聲道:「雪姊姊傍晚在峰下已看見我們回來。」汪燕玲一聽,心裡自然明白,但朱彩鸞卻天真地問:「那雪姊姊為什麼不招呼我們?」江天濤沒有說什麼,僅指了指石門,似乎在說:「你自己問雪姊姊好了。」汪燕玲和朱彩鸞,首先以指敲了敲石門,同時,愉快地歡聲道:「雪姊姊,小妺來看你了,快開門讓我們進來吧!」門內的雪丹鳳,早已聽到汪燕玲和朱彩鸞同來的情形,這時見兩人前來叫門,只得佯裝愉快地道:「愚姊身體略感不適,不便迎見兩位賢妹,請兩位賢妺原諒。」汪燕玲和朱彩鸞立即請求道:「好姊姊請開門,小妹有要事向你請教。」門內的雪丹鳳自不會相信這些話,但仍平靜的道:「愚姊的確不適,有話改日再談吧!」立在一旁的江天濤何嘗聽不出來,雪丹鳳雖然聲調說得平靜,但語氣卻極堅強,因而衷求道:「姊姊讓你看在玲妺蝶妹的份上,開門吧!」江天濤一開口,室內立趨沉寂,雪丹鳳理也不理,江天濤痛心的一聲嘆息,黯然搖了搖頭。 汪燕玲心中一動,舉手敲了敲門,焦急地說:「雪姊姊,請你開開門,小妹有心腹話與你談。」海棠仙子一看這情形,斷定她不開口,雪丹鳳是絕不會開門的了,只得接口道:「鳳兒,你即使不願見你濤弟弟,也應該出來見見你玲妹妹,想想她這時的心情,恐怕要遠超過你多多呢?」一句話觸動了汪燕玲的委屈,一陣心酸,淚珠奪眶而出,立即掩面哭著道:「雪姊姊,小妹來找你的原因,就是與你商議永遠不回九宮堡了。」江天濤一聽,俊面立變,原以為汪燕玲在幫他呼出雪姊姊來,沒想到她也不回九宮堡了。 朱彩鸞神色黯事,默默的低頭無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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