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繡衣雲鬢續 | 上頁 下頁
五二


  江天濤一見,立即謙和的笑著道:「既然鄧前輩已將冷萍姊姊的身世說了,晚輩也不再介紹了。」鄧正桐立即愉快的道:「小子,告訴你,小華的爹是湖北有名的大英雄,與我那江老弟的交情一向也不錯,你今後要稱呼她世姊,見了她爹要叩頭呼世伯或前輩。」

  江天濤聽說冷萍的父親還是老父的好友,心中也極為高興,因而連聲應了幾個是,不由親切的去看冷萍。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只見冷萍,微垂著螓首,秀麗的玉頰上,已流滿了淚水。這時,鄧正桐也發現了,不由驚異的問:「丫頭,你哭什麼?」

  江天濤知道冷萍必是想起慘死的父親,因而沉重的道:「大家進帳再談吧!」如此一說,紛紛頷首,逕向建立在中央的議事大帳篷走去。進入議事大帳帳,依序落座,江天濤仍坐在最高位上。

  鄧正桐一俟眾人落座,立即望著冷萍,關切的問:「丫頭,為什麼哭,說出來,讓這些前輩們聽聽?」冷萍見問,反而痛心掩面大哭了。鄧正恫一見,再度愣了。

  江天濤立即將「獨眼梭」何老茂殺死冷萍父親的事,代為說了一遍。鄧正恫一聽,不由怒目恨聲道:「這老賊當真是膽大包天,喪盡天良!」金劍英立即寬言安慰道:「張姑娘想必已經知道「龍首大會」第三天的會程,是排解江湖仇怨和紛爭……」

  冷萍一面頷首,一面拭淚道:「晚輩知道,只是怕那老賊屆時不敢出來!」金劍英肯定的說:「如果他來了一定會出場,即使他不出來,立在附近的群豪也會把他推出來,俗語說:「親仇不共戴天」,誰無父母?豈能讓老賊逍遙自在?」

  鄧麗珠尚不清楚大會的規則,因而不解的問:「假設「獨眼梭」左近的人都不認識他呢?」鄧正桐立即望著鄧麗珠,沉聲說:「你這丫頭真沒腦筋,你華世姊自然會將何老茂的衣著形貌和他的年齡綽號一起報出來,尤其「獨眼梭」何老茂,一隻眼睛兔兒嘴,還怕他飛上天去?」

  冷萍覺得自己一哭,浪費了不少江天濤辦正事的時間,心中甚是過意不去,只是歉然含笑道:「後天如何何老賊出場詭辯,尚請諸位前輩挺身而出,主持正義……」馬雲山等人,紛粉頷首,連聲應喏。

  冷萍感激的繼續道:「承蒙諸位前輩見允,晚輩終身感戴,現在濤弟弟尚有急事討論,請諸位前輩一同商議。」馬雲山等人一聽,俱都驚異的轉首看向江天濤。江天濤立即將遇見冷萍,發現汪燕玲的經過,以及預定今夜分頭至南麓和鎮客店內暗訪汪燕玲和雪丹鳳的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最後,他遊目看了一眼馬雲山等人,憂急的道:「只是忘記詢問石頭兄,雪師姊的裝束和佩戴。」陳振鐸立即起身,恭聲道:「卑職願去新字第四區向張山主請示。」話聲甫落,金劍英忽然平靜的道:「陳兄且慢!」

  接著轉首望著江天濤,欠身道:「根據一般武林人物在江湖上行動的習慣,多喜穿著自己喜愛的衣著和顏色,同時也兼有代表自己標記之意,雪姑娘平素喜著什麼顏色的女裝,男裝也必喜歡穿著什麼樣顏色的男服,卑職認為不必派人去問!」

  江天濤深覺有理,加之和汪燕玲的黃緞公子衫加以對照,立即贊同的點了點頭。金劍英繼續肅容道:「目前正在大會期間,尤其明天,「峨嵋六老」極可能向本堡挑戰,而老龍首爭級,又不限交戰場數,以最後一方無人出場迎戰,而決定勝負,戰敗的高手不准再出場,而優勝者可以連續挑戰,明日在座諸人,極可能悉數出場交手,在這關係著「九宮堡」在武林中的聲望,少堡主今後的盛譽之際,不宜澈夜勞師動眾去為兩位姑娘而誤了大局,卑職之言,務講少堡主三思!」

  江天濤聽了金劍英的話,面色微微一變,悚然驚覺自己險些因一時情急而誤了大事,因而,鼻尖鬢角頓由惶慚而滲出一絲冷汗。金劍英誤以為江天濤動怒,立即欠身道:「卑職等受屬老堡主,深感責任重大,對龍首大會之冀望,惶惶終日惟恐有虧職守,難報考堡主知遇之恩,少堡主如果認為今夜必須前去找尋兩位姑娘,卑職等靜候吩咐!」

  馬雲山、金頭鼇等人,立即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江天濤一聽,內心愈加惶愧,急忙由椅上立起來,拱手謙和的道:「諸位前輩,不必為此憂急,晚生自應以龍首大會為重,尋找雪姊玲妹之事,原就決定與諸位商量後再定取捨,為了應付明日大會,請大家就此歸帳休息!」

  冷萍一見,立即起身,襝衽一福,道:「既然如此決定,晚輩即行告辭,明天大會場上,如再遇汪姑娘,晚輩即命林婆婆通知濤弟弟!」說話之間,眾人紛紛立起,金劍英急忙補充道:「張姑娘屆時可將消息通知入口處的陳振鐸兄,少堡主即可伺機前去!」

  說著,舉手指了指灰衣銀髮的陳振鐸。於是,眾人出帳,相隨送至疏林以外,直到冷萍、小曼、林婆婆三人,騰身飛上穀後削壁,眾人才向江天濤道聲晚安,各自回帳安歇。

  江天濤默默的走回自己的篷帳,解下佩劍,和衣倒身床上,他滯呆的望著帳頂,竭力去想,他實在揣不出雪姊姊不來營地見他的原因。他暗暗警覺到,這不是一件尋常現象,因而他決定在龍首大會結束後,必須繞道去趟梵淨山,拜見恩師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前輩,也許在兩位老人的口風中,聽出一些端倪來。

  繼而想到汪燕玲,她自負氣出走後,這些天來,她一直棲身何處呢?難道她真的不知道那方絲帕是「毒娘子」的陰謀?驀然,他的心中一驚,倏然由軟床上坐起來。

  因為,他突然想起張石頭當著天下英豪對元台大師說的話,立身群豪中的汪燕玲,聽到朱彩鸞已是九宮堡的少夫人,她心中定然怒極恨極,因而誤會也愈形加深。假設,汪燕玲再風聞他和彩虹龍女雙雙失蹤,繼而又聽說彩虹龍女珠胎暗結的謠傳,不知她是多麼懊惱、忿恨。

  江天濤想至此處,輾轉仰側,心憂如焚,深感事態愈來愈嚴重,不知怎樣才能將自己一身委屈解脫清淨。這時將一切希望,俱都寄託在冷萍身上,希望她能在明日大會場上設法纏住汪燕玲。

  江天濤和衣倒在軟床上,恍恍惚惚,渾渾入睡,腦海中似乎仍盤旋著雪丹鳳和汪燕玲的影子,以及尋找兩人的問題。不知過了多久……

  驀然一聲直沖霄漢的如雷歡呼,劃空傳來!江天濤心中一驚,騰身躍下床來,睜眼一看,帳內燈光通明,兩個侍女,靜悄悄的立在帳門處。兩個侍女一見江天濤躍下床來,立即將淨面水送了過來。

  江天濤見滿帳燈光,尚以為心思紊亂正在深夜夢中,這時見侍女送來一盆淨面水,不由面色一變,脫口急聲問:「現在是何時辰了?」其中一個侍女,穩靜的恭聲道:「辰時剛過!」

  江天濤聽得渾身一戰,脫口一聲驚啊!飛身縱至帳門,揮臂掀開帳簾一看,強烈的陽光,立即射進來。不看尤可,一看之下,頓時大怒,甩脫帳簾,閃身而出,正待怨聲吆喝,發現「飛蛟」鄧正桐,正笑嘻嘻的迎過來。

  江天濤雖然滿腹怒火,但對鄧正桐可不敢發脾氣,不由焦急的沉聲問:「鄧前輩,為何不喚醒晚輩?」飛蛟鄧正桐一晃光頭,毫不慌急的笑著道:「時間早得很,何必喊你……話聲末落,又是一聲震天彩聲,劃空傳來。

  江天濤不由焦急的問:「大會不是已經開始了嗎?」鄧正桐看了江天濤的焦急神情,反而哈哈一笑道:「告訴你,今天是老龍首晉級,老龍首挑戰先由低級開始,輪到我們還早呢!」

  江天濤一聽,心知不妙,不由急聲問:「假設低級的不挑戰!鄧正恫聽得心頭一震,但他卻依然笑著道:「小子你放心,每屆大會的第二天,就從來沒有一次低級之間不挑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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