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繡衣雲鬢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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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目一看,脫口一聲驚歎,頓時愣了。只見拖著小青的馬槽前,正有一個頭罩黑紗,身穿黑衫的人,猛力拉著馬疆,企圖將掙扎後退的小青盜走。由於江天濤的那聲驚唳,頭罩黑紗,身穿長衫的那人,聞聲回頭一看,發現竟是江天濤,慌得放下馬僵,飛身登上房面,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江天濤一定神,脫口急呼道:「蕭姑娘!」急呼聲中,淩空飛起,越過馬棚上空,如飛追去。追出村外一看,那道寬大黑影,身形如一縷黑煙,直向二三裡外的一座大茂林前倉皇馳去。 江天濤心焦急,再度揚聲急呼道:「蕭姑娘站住!」但前面那人,頭也不回,身形飛馳得更快了。江天濤覺得奇怪,心想,莫非不是彩虹龍女? 可是,這人又是誰呢?繼而一想,恍然大悟,也許是那夜引自己進入三釵幫總壇後出的神秘女子。可是,他又猜不透這人盜馬的居心。 心念間,前面頭罩黑紗的那人,距離茂林已不遠了。江天濤心中一急,絕不能讓那人進入茂林內,於是,腳下再加兩成功力,眨眼之間,已追至那人身後不遠了。頭罩黑紗的那人,似是驚覺到江天濤已迫近了。 不由慌得頻頻回頭,兩道冷電般的目光,逕由黑紗內透出來。由於那人的頻頻回頭,江天濤才發現頭罩黑紗的那人,較之彩虹龍女蕭湘珍高了許多。同時,也不似那夜引他進入三釵幫後山的那個神秘女子。 由於這一發現,頓時升起一股怒火,他不但恨這人偷盜他的馬匹,更恨那人穿著與彩虹龍女同樣的服飾。心念於此,震耳一聲大喝道:「偷馬賊,留下命來 」大喝聲中,身形騰空而起,一式「蒼鷹搏免」,伸張右臂,五指彎曲,逕向將要奔進林內的那人,閃電抓去。 就在他淩空下擊,看看就要抓住那人後襟的一刹那,茂林內驀然弓弦聲響,按著兩點寒星,拉著懾人厲嘯,應聲已經射到。江天濤條然一驚,急忙抬頭,兩點寒星已擦耳飛過。 一聲驚呼,身形疾瀉而下,由於捉人心切,一時大意,險些流血當場。身形立穩,抬頭再看,頭罩黑紗的那人,不但逃進林內,那個拉弓發彈的人,也不見了。江天濤愣愣地望著發射彈弓的大樹上,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對方的弓法不但精湛到百步斷線的境地,而對方的腕力也強得驚人。 方才那兩粒銀彈,不但手下留情,而拿捏得恰到好處,早一刹不到,晚一刹過了,恰在他抬頭的一刹那,兩粒銀彈擦耳飛過。假設,那兩粒銀彈,是對正眼睛發射,試想那又有什麼後果? 江天濤想到此地,對那個發射彈弓的人,真是又感激又氣。他愣愣地看了一會漆黑的茂林,知道林中的兩人早已走遠了,只得展開輕功,快快地轉回店去。到達店後,飛身進入,兩個店夥正驚慌地看著馬匹,這時見江天濤飛身落至馬前,不由嚇了一跳,按著惶聲道:「方才有賊偷爺的馬匹。」 江天濤淡淡一笑道:「我知道。」說著,順手在懷內取出一塊碎銀,繼續道:「快給我備馬,這是店資。」說罷,即將碎銀交給一個店夥手裡。 客人要走,店夥自是沒有理由問客人黑夜要去哪裡,於是,一個店夥備馬,一個店夥去開店門。江天濤拉馬走出店外,再請店夥指了指百壽村,飛身上馬,逕自馳去。這時,初更將盡,滿天星雲,一勾彎月,攏的隱在雲後,夜風徐吹,飄來龍鳳島湖面上險惡水聲,夜靜聽來,尤為懾人。 舉目前看,二三裡外,果有一座三四戶人家的小村,而小村的後面數百丈處,當是方才那座大茂林。江天濤一看到那座大茂林,立即想到方才發生的那件極不愉快的事,尤其那人驚人的弓法和腕力,著實令人欽佩。 繼而,雙目一亮,突然想起在渡口遇見的紅衣少女,心想,她的鞍上不是懸著一張精巧細長的朱漆彈弓嗎?如此一想,恍然大悟,方才發射彈弓的人,必是那個紅衣少女,以一個女孩子,便有如此精絕的弓法,強勁的腕力,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同時,也由此可證,茫茫人海中,倘不知有多少不讓鬚眉的奇女子隱藏著她們的行蹤,做著除暴安良的義舉。這時,他已完全明瞭那個偷馬人是誰,必是紅衣少女請來的閨友,有意偷馬向他報復。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偷馬人為何竟仿效彩虹龍女,懲治幫中叛徒時的衣著?難道,這也是巧合? 心念末畢,小青已奔進小村內。江天濤心中一驚,暗乎糟糕,急忙勒住馬匹,心想:如此急急奔進村來,必將睡夢中的人都驚醒了。坐在馬上,遊目一看,果然只有四戶人家。 三家在堤下,一家臨湖邊,俱是竹籬茅屋,看來分不出誰貧誰富,無法判出哪一家是飛蛟鄧。他想,先到臨湖邊的一家門前看看。於是,悄悄一抖絲僵,逕向那家門前走去。 前進中,發現籬內,是座小院,左右兩行青竹,中間通道兩行花樹,正中即是那座一明兩暗的茅屋,後院即是龍宮湖。江天濤看罷,慨然地搖了搖頭,心想住在這等風光綺麗的湖畔,修竹兩叢,三間茅屋,與世無爭,與人無阻,該是多麼安逸、恬靜。 心念末畢,傲然一聲弓弦空響。江天濤正在神馳之際,無暇看清有無寒星射到,心中一驚,翻身滾至馬下,看他這副神態,直如驚弓之鳥。就在他滾下馬之際,茅屋內突然響起一陣內力充沛的蒼勁怒喝道:「那裡來的偷香小子,居然膽敢偷到老人家的門上來了,簡直是膽大包天,不知死活,可惡至極……」 話末說完,屋門已經大開,傲然走出一個光頭銀髯,壽眉虎目,滿面怒容的布衣老人來。江天濤深怕造成誤會,急忙走至馬前,拱手朗聲道:「小生江天濤,世居九宮堡,今夜前來貴村拜望飛蚊鄧前輩,尚望老丈指點鄧前輩的住處。」 光頭布衣老人一聽九宮堡頓時愣了。就在這時,茅屋內,突然傳來一聲歎啼嬌笑,按著催促道:「爹,貴客到了,你老人家怎的呆了!」光頭老人一定神,猛的一拍後腦勺,以恍然大悟的口吻,朗聲笑著道:「我真的是老糊塗了。」 說話之間,一個箭步已到了籬門前,伸手一拉,竹門大開,連連招手,愉快地笑著道:「江少堡主,你小子快請進來吧!我這老傢伙就是鄧正桐,你算找對門了!」江天濤沒想到竟是這麼巧,面前的老人就是飛蚊鄧正桐,他雖然已經知道老人的脾性,但仍忍不住急上數步,躬身一揖,同時恭聲道:「晚輩江天濤,叩請鄧老前輩金安!」 光頭老人鄧正桐,慌得含笑急聲道:「免了,免了,這可真是不敢當。」說罷,兀自仰面哈哈笑了。江天濤早已跪在地上,伏身叩頭了。 驀然一個清脆嬌嫩的聲音,滿不高興地道:「爹,你真是的,免了免了,既然免了就把人家扶住呀!」仰面哈哈大笑的鄧正桐一聽,不由風趣地笑著道:「我說免了是虛套,他如果沒有少堡主的架子他就磕。」江天濤一聽,真是啼笑不得,不知再說什麼才好。 飛蚊鄧正桐,一指房門道:「進來吧,外面湖風大。」說著,覷目看了一眼江天濤懸在腰間的麗星劍,當先轉身,逕向屋前走去。江天濤恭聲應是,恭謹地跟在老人家身後。 飛蚊鄧一面前進,一面關切地道:「我那老哥哥,這兩年可好?」江天濤知道問的是老父,趕緊恭聲道:「托前輩的福,家父一向很好。」說話之間,兩人已進入房門。 房內沒燈,但房內的陳設,江天濤仍能一目了然。正中是一張楊木八仙桌,兩邊各有一張木椅,靠近左右室門,各置一凳一個茶几,除此再沒有什麼了。江天濤正打量間,驀聞飛蚊鄧笑駡著道:「鬼丫頭,為什麼不點燈,你又不是長得不漂亮,見不得人,快出來給你少堡主哥哥見個體。」 話聲甫落,左間寢室內,驀然響起一陣清脆聲音,委屈地道:「人家找不到火種嘛!」由於心情逐漸冷靜,江天濤一聽,這聲音似是有些耳熟,倘末細心去想,驀聞飛蚊鄧,沉聲道:「胡說,端出燈來,我這裡有。」 話聲甫落,內室門口,人影一閃,一個端著油燈的紅衣少女,低低地垂著頭,急步走了出來。正在沙沙打著火種的飛蛟鄧,一看愛女的扭呢作態,立即滿不高興地道:「我說鬼丫頭,今天晚上你是怎麼了,處處透著離奇。」 說話之間,手中的火種,喳的一聲打著了。江天濤趁著火光一看,脫口一聲輕啊!頓時愣了。只見將頭低至胸前的紅衣少女,粉面羞紅,強忍嬌笑,杏目一直嬌憨地望著油燈,正是渡口遇見的那位珠姑娘。 將燈燃著的飛蛟鄧,聽了江天濤的那聲輕啊,不由風趣地道:「小子,你又是怎麼回事?可是看了我們珠丫頭,驚為仙女化身?」江天濤一定神,俊而通紅,急忙躬身道:「晚輩和珠姑娘是同舟渡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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