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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褐衣老人面色蒼白,額角滲汗,鼻息叮叮微喘,忿怒驚急地望著江天濤,氣急地沉聲道:「閣下劍術,實屬少見,老朽十分佩服,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尊師何人,仙鄉何處,以便老朽飛鴿報於本幫幫主……」

  江天濤正在怒火高熾之際,懶得和他們嚕嚷,因而,冷冷地道:「徒忌師諱,不便奉告,至於在下是誰,也無相告必要。」

  灰發持刀老者,尚以為江天濤懼怕三釵幫的勢力,不敢說出師承,姓名和居處,因而傲氣一振,怒哼一聲,向著褐衣老人一揮手,恨聲道:「蘇舵主我們走,除非他跑到琉璃國,還怕踩不出他的底細來,我孫北展總有一天要他一步一個頭,磕到東梁山。」說話之間,當先縱下官道,倉惶越野馳去。

  、褐衣老人持鉤猛漢,以及使鞭用金鋼鋸的兩人,似是深怕江天濤聽了持刀老者的話怒而殺人,俱都迫不及待地紛紛起步,緊跟持刀老者身後離去。

  江天濤最氣的是黑衫蒙頭人的不通情理,對持刀老者的泄忿豪語,則根本沒放在心上。

  這時見蒙頭人依然橫劍立在原地,一雙明亮眸子,一直在他的俊面上閃來閃去,看來毫無一絲感激之意,因而怒哼一聲,不屑地看了蒙頭人一眼,飛身縱向馬前。

  就在他飛身縱向馬前的同時,身後驀然響起一聲清脆悅耳地驚急嬌呼:「喂,不要走!」

  嬌呼聲中,江天濤已飛身縱落馬上,他雖然吃了一驚,沒想到蒙頭人是個女人,但他聽得出,清脆的聲音中,含有命令的意味,加之他心頭仍在生氣,因而看也不看一眼,一撥馬頭,直向正東馳去。

  蒙頭女一見,頓時大急,不由嬌聲急呼:「喂喂,站住,你看我是誰?」

  急呼聲中,玉手一揚,罩在頭上的黑綢,應手而落,一張清麗出塵,秀逸絕倫的芙蓉玉面,立時呈現出來,他竟是一個豆寇年華的豔美少女。

  少女黛眉如晝,鳳目如星,瓊鼻櫻口,肌膚似玉,一頭烏髮,秀卷如雲,上插一支紫血飛鳳玉釵,愈顯得風華絕代,嬌豔無比,她揮動著手中黑綢,再度焦急地道:「喂,你看看我是誰嘛!」

  江天濤哪裡肯聽,依然放馬飛馳,心說:你就是九夭玄女我也不理。

  雲發少女本是心高氣傲之人,這時一見,芳心又急又氣,鳳目中頓時急出兩顆晶瑩的淚珠來。

  想想,她自身所到之處,無不畢敬畢恭,唯唯應是,奉如神明,今天哪裡受得下這等委屈,不由氣得含淚恨聲道:「哼,你就是跑上九層天,我也要追你到陵霄殿。」

  坐在飛馳馬背上的江天濤,聽得暗暗搖頭,心中十分懊惱,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是何苦,兩頭都不說好。

  心念間,已至鎮前,他斷定這坐大鎮內必有三釵幫的分舵,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一撥馬頭,繞鎮而過。

  江天濤一面放馬飛馳,一面仍想著剛才發生的事,真是愈想愈氣。

  但想到方才沒回頭看一眼那個蒙頭女時,心中不禁有些後悔,聽她口氣,似是已經氣極,將來萬一再度遇上。也好防她出手偷襲。

  如今,既不知她是少婦,也不知是她是少女,更不知她有多大年紀。

  心念間,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鎮。

  回頭一看,不由一愣,只見數點灰白小點,連由大鎮中,直射半空,按著分散開來,各奔西東。

  其中雨點,飛速特快,在微微偏西的絞潔月光下,疾如流星,沿著官道,徑向這面飛來。

  江天濤看得十分不解,凝目再看,竟是兩隻肥壯的灰白飛鴿。飛鴿速度快得的確驚人,轉瞬之間,已飛到江天濤頭上,但高度已達數十丈了。

  江天濤心中一動,恍然大悟,這必是三釵幫的訊鴿,也許是報告他們的林舵主被蒙頭女殺了,也許是通知前面的分舵,對他加以截擊。

  念及至此,心頭條然升起一股焦急怒火,他雖然不懼三釵幫的沿途阻撓,但卻極怕因此延誤返回幕阜山的時日。

  光潔的明月,隨著小青如飛的狂奔,逐漸西沉,四更時分,已到了干城以東的大河渡口。

  由於時間尚早,渡船尚末開始,江天濤只得在一座小店內打尖,給小青兩個時辰的休息和進食的時間。

  渡過大河,已是朝霞滿天了。

  江天濤上馬,沿著官道繼績向東飛馳。

  不出十裡,前面現出一座丘陵隘口,陵上生滿叢林,一片油綠,官道直達丘陵中間的凹處。

  江天濤來時曾通過丘陵地區,知道起伏綿延的丘陵內,倘有兩條官道,數座大鎮,市面十分繁華。

  官道上雖然多是前來渡河或渡河過來的行人商旅,但俱都沿著路迸前進,因而並不影響江天濤放馬飛馳。

  江天濤前進中,漸漸發現由丘陵隘口過來的路人,多以驚疑擔憂的神色和目光向他望來。同時,有不少路人,以警告的目光望望他再看向身後的丘陵隘口。

  江天濤心知有異,舉目一看,只見丘陵隘口處,散立著不少人影,尚有馬匹,前去的人,神色遲疑,過來的人,匆匆急急。

  漸漸已能看得清楚,散立的人影,俱是身背單刀的勁裝大漢,而在大漢之間,尚立著一僧,一叟和一個少婦。

  僧人在左,老叟在右,少婦卓立正中。

  少婦一身黑色勁衣,背插長劍,柳眉杏眼梨花面,身段輕盈,儀態不俗,一張塗丹櫻口,正在啟合,露出一線瑩潔玉齒,看她神態,似是正在向一個騎青花馬,穿籃衫的青年人盤問。

  右邊的僧人穿灰衣,持月牙鏟,年約四十餘歲,看來並無凶戾之氣。

  老叟一身土布葛衣,徒手末攜兵刃,手裡拿著一個長約三尺的旱煙袋,想必就是老叟的兵器了。

  在道路的一邊,倘有一個騎花馬的藍衫少年書生,在十數背刀大漢的包圍下,戰戰兢兢地等候著盤問。

  江天濤打量間,距離隘口已不遠了。

  小青見前面有人擋道,不由昂首發出一聲長嘯,反而向隘口處加速馳去。

  隘口虛的少婦僧叟和數十背刀壯漢,聞聲俱都舉目望來,當他們抬眼的一剎那,不少人雙目一亮,脫口低呼道:「點子來了!」

  輕盈少婦一見,即向左右一揮手,數十壯漢,迅速散開,同時大聲吆喝,命令兩個身穿藍衫騎馬的人,趕快上路。

  兩個身穿藍衫的青年人,自是如獲大赦,忙不迭地上馬,一扣馬腹,慌張沖進隘口,如飛馳去。

  江天濤早已看出少婦等人的來歷和目的,來至近前,自動勒馬停止,這時他才發現輕盈少婦,較他在遠處看的尤為豔麗。

  根據她立站的位置,斷定她是領袖丘陵山區的首腦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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