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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驀在此時——

  店門外人影一晃,只兩個青年道人,並肩走了進來。

  兩人都是二十六七歲年紀,身上道袍上一塵不染,潔淨異常,坐在黃古陵旁邊的桌上,一個劍眉斜飛的道人,一疊聲的只催快拿酒菜。

  黃古陵數日在機關中,兩連日趕程,已是弄得滿頭滿臉都是灰土,是以那兩個道土一眼也沒瞧他,自顧低聲說話。

  但聽那位臉上長著短須的道土,低聲說道:「松鶴師弟,師父他老人家幾時到達?」

  那位劍眉斜飛的道士,答道:「松溪師兄,師父和少林派的高手,不時便到。家師命師兄做的事,不知已經全辦妥了嗎?」

  那松溪道士臉容沉凝,微然搖搖頭道:「目前情勢辣手得很,據我所知,武林各派高手,都已雲聚這個地方。」

  黃古陵聽得心頭微震,忖道:「看這兩位青年道士,大概是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中的人,他們不是武當,便是昆侖,聽他們的話,不知附近又要發生什麼大事情……」

  他一念未完,嘶嘶嘶……數十縷細小暗器,電制也似的疾向兩位道士射去。

  這兩位道士武功竟似不弱,暗器一發,兩人已經覺察,只見他們微按桌面,身軀斜飛門外。

  那數十縷暗器,嘶的!微然輕響!射落桌上,原來是幾支二寸長的小針,每根沒入桌面寸許。

  松溪、松鶴二道臉色微變。

  突然人影一閃,一個紫面藍袍老道已經現身門口,他手中拂塵輕揚幾下,嘿嘿……聲音陰寒冷笑,道:「二位小牛鼻子,敢是竹葉的徒兒?」

  黃古陵見了這位老道,暗然一驚,他正是武林七聖一塵道人。

  臉有短須的松溪道士,朗聲道:「這位前輩道長,不知有何指教?恕晚輩等眼拙不識高人,家師正是竹葉。」

  黃古陵見松溪、松鶴處世舉動,真不失名門正派風度,心中暗暗佩服。

  邪聖一塵道人,嘿嘿,冷笑一聲,轉頭就走。

  黃古陵曾經受過一塵暗算,知他另有毒招出手,果然見他轉身,右手揚塵倒轉夾在腋下,塵尾卻指向背後武當的二位道士。無聲無息的二支塵尾,已經以他氣功射了出去!

  黃古陵暗罵:「妖道,你這般毒辣!」

  他猛運一口丹田真氣,假裝在搔頭皮的時候彈出二指。

  二縷指勁,準確至極的將那兩根細長塵尾擊落地上。

  邪聖一塵道人,乃是一位極厲害的魔頭,他塵尾射出竟遭人擊落,不用回頭已知另有高人,不由心驚不已。

  他雙目迅快的掃了一下四周,卻沒發覺有高手潛伏跡象。

  松溪和松鶴,也已發覺遭受一塵暗算不成,他們心內暗喜,想道:「大概師父到了,因為當今江湖武林那般指勁者,除了恩師竹葉之外,還有何人?」

  一塵道人輕咳了一聲,突然舉步向黃古陵走去。

  這時黃古陵拿著那張信箋蒙著臉,突然他放下信箋,笑道:「一塵老道,別來無恙?」

  邪聖一法道人看清了黃古陵,心頭怔了一怔,冷笑一聲,道:「小子,原來是你,剛才可是你小輩架梁道爺的好事?」

  因為一塵不相信黃古陵的武功,會在這短短數月中,增進到摘葉傷人的增界。

  黃古陵茫然道:「什麼好事?」

  邪聖冷哼一聲,道:「諒你也投有這等功力?」

  說著話,他突然一拂塵猛向黃古陵掃去!

  黃古陵在石林陣中,曾經受過一塵的氣,加之邪聖的手段狠辣,行為卑鄙,心中對他極無好感。

  所以一見他拂塵掃來,右臂運勁,一伸一縮,疾抓出去。

  一塵見他這一抓功力強勁,內功之高,生平縱所未見,自己亦是遠遠不及,不由得大吃一驚,忙使小擒拿手法卸脫。

  黃古陵這一抓乃是新學的少林絕技,降龍十八掌的「鎖龍手」,奇奧異常,那知竟被他輕輕巧巧的解脫,暗暗歎道:「他的確算是一位武林高手……」

  這時一塵的左掌,已從右肘下穿出,一股勁風,直撲黃古陵的面門,勢道雄強無比。

  黃古陵仍然坐立不動,但他左手五指,如電似的在一塵右肘上輕輕一拂。

  這招正是降龍十八掌的「手揮五弦』上乘功夫。

  黃古陵雖然習練未熱,但拿捏得恰到好處,迅快無比。

  一塵道人手臂一酸,全身消勁,差點將手中拂塵脫落地上,他心頭大駭,暴身疾退三步。

  他雙目一瞬不眨的注視著黃古陵。

  一種震駭,驚訝的眼光,滯留在黃古陵的臉上。

  兩人這幾招交手,快逾閃電,像似一觸即離,但在內行人眼中看來,那是極上乘玄奧的武功凶搏,生死存亡,只不過是一刹那間的決定。

  黃古陵仰天笑道:「妙極,妙極,我喝了兩杯,正要找人消遣!」

  一塵道人一聲怒吼拂塵當頭罩下。

  黃古陵一個筋斗翻過桌面,道:「你這根蠅拍子,是想打蒼蠅?」

  反手一指,閃電般的點一塵道人手腕的『關元穴』。

  這一點厲害異常,一塵道人拂塵一收,塵尾散開,根根倒卷,一根拂塵能用內力使得如此神妙,也確是武林罕見的奇技。

  黃古陵若然再伸手點穴,那就要將手腕將手腕送上去給他的拂塵纏繞住了。

  豈知黃古陵機靈之極,這一招欺身點穴乃是虛招,只見左腳勾起,點中一塵手腕,刷地將拂塵踢飛。

  一塵道人著了一腳,氣得冷哼一聲,左手向空中一抓,又將拂塵抓在右手中。

  黃古陵跟蹤欲擊,猛見店小二哭喪著臉躲在一旁,心中一動叫道:「喂,邪聖,咱們到外面比劃去!」

  酒保嚇得魂不附體,顫聲叫道:「小,小店小本經營,兩位爺們要打架,請,請到外面去……」

  黃古陵這時已閃出門外,一塵道人乃是一位成名露臉的高手,雖然他心駭黃古陵招式的奇奧,但硬著頭皮也要跟他周旋到底。

  兩人出了店外,黃古陵掌腿縱橫飛舞,,攻勢淩厲之極。

  但—塵道人的拂塵拂若不經意,卻將他的攻勢一招招化解開了。

  松溪和松鶴,看得驚歎不已,聽黃古陵的話,那道人竟然是和家師有瓜葛的武林聖一塵道人,卻不知那少年是誰?年紀那般輕,競具有那麼絕高的功力。

  只見一塵道人哪柄拂塵隨風飄舞,忽散忽聚,或纏手腕或趁隙拂穴,奇招百出,靈活之極。

  激鬥之中,但聽一塵道人悶哼一聲,人倒退了四五步,臉色慘白,汗水淋淋,顯得有些痛苦。

  他雙目露出一股極端怨毒之光,掃了黃古陵一眼轉身疾走。

  黃古陵見他走了,不禁仰首一陣瘋狂的大笑。

  這是欣喜與得意,滿足而帶點譏諷的笑意。

  是的,他的武功增進了,和殺人殿主較技的復仇心理,再度燃燒起來。

  松溪松鶴急上前,抱拳恭身說道:「敢問兄台尊姓大名?今日蒙尊駕相助擊退強敵,浩海深恩,不敢或忘。」

  黃古陵望了他們兩人一眼,冷然問道:「你們是武當派麼?聽你們之言大概來松崗附近有所圖謀吧?」

  松溪和聲道:「在下師兄弟正是武當派,閣下如不見棄,咱們不妨進店內把盞深談。」

  黃古陵淡淡道:「在下另有要事待辦,隆情厚意,只得後會有期。」

  說著,轉身便走,原來黃古陵對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中人並無好感,卻有著仇惡的心理,而且他自從看了西門玉蘭的信後,又心急如焚,他即想上玄鐘教一深究竟。

  黃古陵出了鎮外,展開輕功,疾馳向玄鐘教總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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