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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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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老者縱然也是武林一流高手,但他被瘦老者點住穴道,中了黑衣僧這一下功力震鑠古今的掌力,早已斃命。 瘦老者見黑衣僧擊斃胖老者之煞勢,心下一駭,撤開腳步往廟外奔去。 黑衣僧驀地裡一轉身,呼呼兩響,雙掌連同手拷掃出,砰的一聲,瘦老者的身軀,如電般飛出廟七八丈外! 他在這黑衣僧揮擊之下,自是筋折骨斷,便有十條性命,也是活不成了。 黃古陵心頭駭極,黑衣僧的掌力,竟是舉世無匹,他見了黑衣僧連殺二人,突然轉過身來。 格喇,喀喇兩聲,黑衣僧手上和足上的鐵拷同時崩裂。 黑衣僧自殺了二人到揮斷手拷,只不過一眨眼的刹那,白眉僧欲待救援,二人已經斃命。 這時黑衣僧雙目狠狠瞪著黃古陵存身之處,眼中如要噴出烈火。 黃古陵心頭一駭,已將體內的真氣提到極限,他緩緩的移步而出。 他想黑衣僧若發掌襲擊,自己最好閃遲到白眉僧之背後,萬不得已之時,只得以全力接他掌力。 白眉僧輕聲道:「冤孽!冤孽!你不停手等待何時……」 呼的一聲,黑衣僧突然一掌向黃古陵擊下去!黃古陵早有準備,他掌風剛出,黃古陵人已閃到白眉僧之後。 劈拍!喇喇……一陣亂響! 廟裡舊壁被擊得到塌下來,灰塵滿空飛舞。 黃古陵不敢怠慢,身形一晃,假借灰塵迷漫飛出廟外。 哪知黑衣僧眼光銳利,黃古陵一掠出,他反臂一掌,猛向黃古陵背後拍去! 黃古陵驀覺背後一股極巨潛力暗勁,猛壓上來,心頭大驚,平空一翻落地,雙掌疾出。 接著,身子又向後躍出二丈開外! 轟的一聲大響,兩股勁氣相接,黃古陵猛感身子一震,又向後退了三四步,他這一驚非同小可。 陡然人影一閃,白眉僧已經擋在他面前,背向著黃古陵,這時黑衣僧也追了出來。 此刻,大雨已停,三人頓時掀起雨後沉默的緊張與恐怖氣氛。 黃古陵暗暗想草澤之中,盡多英雄豪傑,這黑衣僧不知是誰,竟有如此高強的武功,其掌力之雄渾,幾乎勝過殘人愚。 但聽黑衣僧的喘氣聲,又是漸促漸響,大聲說道:「師父,我生來是個惡人,上天不容我悔過,只容我殺人,我不做和尚啦!你站開讓我殺人。」 白眉僧道:「罪過,罪過!我說段佛經你聽。」 黑衣僧粗聲道:「聽什麼佛經?你騙了我二十幾年,我再也不信啦。」 白眉僧盤膝跌坐地上,口宣佛號,臉色甚是莊嚴,說道:「迷迷未遠,猶可知返,難道你當真要沉淪於萬劫不復之境嗎?」 黑衣僧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心中混亂已極,善惡之念,在心頭交戰。 如此僵立片刻,突然「呼」的一聲,黑衣僧出掌向白眉僧擊去。 白眉僧舉手在胸口斜立,身子微晃,擋了這一掌。 黑衣僧怒道:「好,你定要和我過不去。」左手跟著又是一掌,白眉僧又伸手招架,仍不回招。 黑衣僧罵道:「你假惺惺作甚?回手啊,幹麼不回手,「佛聖」冷孤一燈有什麼了不起?你武功能夠勝我嗎?」 黃古陵聽得大驚,白眉僧竟然是武林七聖的佛聖冷孤—燈。那麼這黑衣僧又是誰?看他掌力之雄,冷孤一燈像似勝不了他。 「佛聖」冷孤—燈道:「你深知我武功不如你,你為何定要以武力來取我命呢?」 黑衣僧大聲喝道:「你冷孤一燈武功深高,天下誰人不知?你還手啊,你不還手,自己枉送性命,可別怪我?」 說著,黑衣僧又急出六七掌。其實冷孤一燈的武功,在昔年乃是稍弱於他,縱然近數十年,冷孤一燈進境較快,但也只不過在伯仲之間,他這般只接打而不還手,時候稍久,縱不送命,也必重傷! 然「佛聖」冷孤一燈抱著捨身度人的大願大勇,寧可慘受他掌力撞擊之禍,也是決不還手,盼他終於悔悟。因此這時已並非武功和內力的比拼,卻是善念和惡念鬥爭。 黃古陵眼見黑衣僧的雙掌,有如開山大斧一般,一掌一掌向佛聖劈去,到了第十七掌時—— 冷孤—燈「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黑衣僧怔了一怔,喝道:「你尚不還手麼?」 「佛聖」冷孤一燈笑咪咪的望著他,柔聲道:「我何必還手?我打勝你有什麼用?你打勝我有什麼用?要勝過自己,克制自己,那才難啊。」 黑衣僧一悟,喃喃的道:「要勝過自己,克制自己……」 黃古陵聽了冷孤一燈的話,暗道:「要勝過自己的任性,要克制自己的妄念,那確比勝過強敵還難得多,「佛聖」的話真是至理名言。」 這時,「佛聖」冷孤一燈,輕輕念道:「阿彌陀佛!」一直念到七八十聲,黑衣僧的雙目已緩緩斂收了凶光。這佛號聲,有如暮鐘晨鼓,敲醒了黑衣僧的靈魂。 突然黑衣僧一聲悲痛哭叫,如電馳去。 「佛聖」冷孤一燈,身子一起如電追去。 黃古陵大聲叫道:「老前輩,暫留步,晚輩有話請教。」遙遙傳來冷孤一燈的聲音,道:「施主,你年少有為,切勿誤入歧途,咱們後會有期。」 黃古陵知道以自己腳程,無法追上他們,只得呆呆站立原地,他想起自己這幾個月來的際遇,以及那各種各形色的人物,竟然是那麼離奇詭怪。 黃古陵轉頭望到地面上瘦老者的屍體,他緩緩的走了過去,只見瘦老頭七竅,都滲出血來,顯然是心脈被黑衣僧掌力震斷。 想到黑衣僧的武功,黃古陵不禁又泛起急求武功的念頭,幾個月來,他所遇到的人,個個是武功絕高均勝過自己。 楊環、郎千如、西門玉蘭、李媚虹這幾個年齡跟自己相若的人,他們所學的武技,也都在自己以上。何況,陸暖塵,一道塵人,野狼神偷,白髮老人,以及那斷膝怪人,他們的武功更是自己望塵莫及。 他覺得武功之浩深,確是浩翰似海,無邊無際,他想自己若要傲嘯江湖,縱橫武林,非學到殘人愚的武功不可。 殺人指,乃是他學得殘人愚武功的交換物,想著黃古陵突然腑身探手向瘦老者懷中摸去。 驀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後傳來。 黃古陵急忙將拿起的殺人指,迅速藏入懷中,疾快的一轉身,雙目望去,他驚得猛退三四步。 原來他轉身後顧,竟然三尺之處,凝立著一個灰衣長衫儒士,臉上露出一絲慈祥和藹的微笑,黃古陵所驚駭的是這人竟然逼到自己這麼近的距離方始察覺。 黃古陵退了三步後,仔細打量了儒士一眼,只見他約摸四十七八歲年紀,面目英俊,料想此人在二十年以前,他定是一位丰采動人的美少年。 黃古陵怔了一怔,他感到這儒士皮膚白皙,卓儻不群,實非平常之輩,但他那種文弱之態,則令人看不出他身懷絕頂武功。 灰衣長衫儒士,左手輕拂長須,微微一笑道:「這位兄台,你由他身上拿取之物是什麼東西?能否相告?」 黃古陵沉吟了一會,道:「是一殺人指。」 灰衣長衫心頭微震,他想不到黃古陵會這樣坦白的說了出來,其實他哪知道黃古陵的心意? 黃古陵深知這位儒士是一位身負絕功的人,居然他已逼近到自己身側,難道他沒有看清那只殺人指,顯見這儒士是明知故問的,既然如此,又何必隱瞞,照實相告,尚可顯出自己的氣魄膽識。 儒士呵呵一聲輕笑,道:「真坦白真坦白,倒不知那只殺人指是哪一隻?」 黃古陵冷然道:「是左手無名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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