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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店小二叫道:「咦!這就是暗器打穴的功夫嗎?我還只道他是教我丟丟石子玩兒。」

  黃古陵見這店小二,不知怎的卻是一見投緣。當下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石子打穴功夫是誰教你的?」

  店小二突然張目四望,像似無比恐怖,哭喪著臉說道:「黃少爺,我知道你武絕高,我請你救救我,不然那老怪物回來,我准死無疑。」

  李媚虹嬌聲道:「小兄弟,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咱們定會救你。」

  店小二聞言嘻嘻一笑,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哈哈,我叫金不屈,自幼無父無母,流浪街頭,行乞過日,在三年前被人介紹到四海一家做小二,方結束乞丐生活……」

  場中諸人聞言,不禁暗自憐憫他那種慘然身世,黃古陵暗自歎道:「自己雖然身世如謎,但自幼卻得到師父之恩愛,若以自己和他比起來,這金不屈可說是極為可憐的人了,唉!他有那種淒慘的往事,可是他的性格,卻是如此樂觀,真是一個極為難得之人。」

  金不屈頓了一頓,又說道:「有一日我們店裡放了二天假,就是三月前,也許是我黴運當頭,凶星高照,獨自個兒來山裡玩,胡撞亂闖跑到這個地方,目睹這片石林,心中好奇,所以跑進來瞧瞧,哪知呀,一跑進來,就像你們一樣,被困在石中……」

  突然譚湘青噢了一聲,道:「黃兄,我倒忘記了,裡面西門姑娘還沒出來。」

  黃古陵當作沒聽到譚湘青的話,問道:「金不屈,你以後怎樣出來了呢?」

  金不屈道:「我被困在石陣之中,走不出來,肚子又餓,我就亂罵一通,哈哈,想不到達一罵卻把人引出來了。」

  李媚虹嬌聲接道:「不錯,一個老不死的傢伙!」

  「當時,我罵呀罵的,眼睛一花,一個穿著紫黃道袍的老傢伙就到了我的面前了,也不知他是從那兒鑽出來的。」當時這老傢伙說道:「你若肯做我的徒弟,我就帶你出來。」

  黃古陵道:「於是你就答應了?」

  金不屈道:「不願意也沒辦法呀。我困在石陣整整一天,我不要吃飯嗎?我心裡雖然一百個不願意,口頭也說肯了,那老傢伙眉開眼笑,牽著我的手東一繞西一繞,不知怎的就突然走出來了。」

  我說:「對不住,你要收徒弟就另收一個吧。」

  那老傢伙道:「你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別人給我磕頭,求我三天三夜我也不會收呢,如今我因為立下了誓,要在未死之前收一個衣缽傳人,但我又不肯走出此穀,只好等著看誰走進來,只要他未滿十八歲我就收誰,這豈不是你的造化?」我說找不要這個造化,轉身便走。

  那老傢伙道:「你本事再強百倍,也走不掉,你走走看。」我一走不知怎的腿彎一麻就跌倒了,不由自己的倒翻了三個筋斗,直翻到那老傢伙眼前,這才戛然停止,腿彎也不麻不痛了。

  那老傢伙道:「你第二次逃跑,就沒這麼好過了,我要你全身麻癢疼痛三天,第三次再跑,我就把我打死。

  他說得很平淡,好像打死個人,根本不算一回事,那眼光可是嚴厲得很,我害怕啦,我說我還要回去四海一家當差,但那個老傢伙說,誰管你是誰的孩子,做什麼差事,我沒辦法,只好給他當徒弟。」

  黃古陵微然一笑,道:「那你怎麼前幾天又在四海一家做店小二?」

  金不屈哭喪著臉說道:「那老傢伙教了我幾天丟石子的功夫,突然又叫我回去四海一家調查一個人,以及什麼殺人指,他限期每隔一月要前來這裡向他報告所察的結果,稍遲一日我的傷便會發作……」說到此處,金不屈臉上立刻罩著一絲愁苦之色。

  黃古陵聽了他話,不由得心中一震,只七天功夫,就居然能教人用石子打穴,那麼這谷中異人的功夫當真是深不可測了。

  李媚虹微笑問道:「金小弟,你有什麼傷勢?」

  金不屈輕輕歎了一聲,罵道:那老老傢伙真是可恨,因他怕我逃跑,在我身上做了手腳,每個月要來這裡服一次藥,不然我會肚痛如絞,黃少爺,你武功很高,我想你會解救我此災難。」

  黃古陵道:「好,煩你帶引我們,向你師父辭行。」

  金不屈道:「什麼?向那個老傢伙辭行,他可不許我跟你走呀!」

  黃古陵微微一笑,說道:「我不知道你師父向你弄什麼手腳,如不當面請他替你解去,我怎麼能夠替你解消這個災難?」

  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哪位高人,看上了我這個不成材的弟子?」

  聲音並不很大,但千峰迴響,撞得石林內嗡嗡作響。

  金不屈立刻躲到黃古陵背後,只見黃古陵朗聲說道:「後學黃古陵,誤入仙境尚望恕罪。」

  話猶未了,倏的眼前一亮,石陣外湖邊已多了一人,身穿著紫黃色的道袍,相貌奇醜。

  金不屈直嚇得手腳顫抖,躲在黃古陵背後,不敢露出頭來。

  李媚虹挽著他的手,柔聲道:「金小弟,不要怕,一切有咱們替你解決。」

  那道袍道士卻不理他,適向黃古陵、「鐵指玉扇」說道:「十數年來,能走出我的石陣的,只有閣下等人,能者稱強,這有什麼恕罪不恕罪的,你們既能走出這石陣,想必也有能為帶我這個不成材的弟子出去,好吧,你們就帶他去吧!」場中四位高手不由心中一凜,剛才聽這道士說話的聲音,雖因群峰迴響,測不出他的實際所在,但最少也當在百數丈之外,但他竟然聲到人到,這石林中另有洞天,那是不消說了,而這道士身法之快,也委實是不可思議。

  西門玉蘭也已經出陣,靜立一旁,此刻她心下也是驚異不已,她覺得這位道人輕功之快,竟然不遜自己師父。

  黃古陵聽他現在的口氣,那當然是暗中含著要以武技強留他們幾人的意思了。

  黃古陵抱拳一揖道:「老前輩,他乃是一個無知的小孩,老前輩何苦以歹毒的藥物來拘束他自由,晚輩斗膽請老前輩手下施恩,黃古陵鏤骨銘心,不敢有忘。」

  紫黃道袍道士,臉色一沉冷然說道:「你們既然能夠出入此陣,為何不能解他身上之疾?」

  李媚虹突然說道:「黃相公,咱們走吧!他能夠下手暗算金不屈,難道咱們便無法療治他?」

  說著,她攜著金不屈,緩緩步出石林。

  那道士手中拿著一柄拂塵,但見他身形不動,仍是站立原處,拂塵只是輕輕一拂,冷冷說道:「這頑童還沒長翅就想飛啦!」那拂塵雖只是輕輕一拂,她已聽出風聲,而且不用回頭,就知那拂塵已飛出幾條玄絲,潛刺她和金不屈的穴道。

  想那拂塵絲是極細微之物,那老道竟能輕輕一拂,就射出幾條,當作刺穴的飛針使用,這真是防不勝防。

  李媚虹帶著金不屈,身形一閃,飄出數尺!

  嘶嘶……一陣輕響,十幾縷玄絲竟然刺人一顆花樹之中,若非李媚虹早有防備,幾乎著了他暗算。

  但這道士露出這手工夫,令場中諸人大驚不已,他這玄絲傷人功夫,雖然還及不上飛花摘葉,傷人立死的功夫,但他的非凡功力,卻是場中四位高手望塵莫及的。

  李媚虹嬌聲道:「金小弟,快謝師父放行!」她知道像這等異人,一擊不中,那就再也不能與一個未學後進,是自己徒弟身份的一個頑童為難。

  金不屈真也機靈,雖然不明用意,卻仍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說道:「多謝師父放行!」

  那黃袍道士面色鐵青,冷冷說道:「從今之後,你我再無師徒名份,你好自去吧!」

  那聲音直刺入金不屈的耳鼓,金不屈心頭一震,險險跌倒地上,突然他覺得身上微微發熱。

  金不屈哭喪著臉道:「黃少爺,我又快要肚痛了。」

  李媚虹轉過身,只見那黃袍道土,正眼瞪瞪的盯著自己,發出一聲極難聽的聲音,道:「好本事,好本事,你師父是誰?出來讓老夫好去請教!」

  李媚虹嬌聲一笑,道:「我師父早已作古了,目前四人只有她還有師父,乃是紅十字幫主「仁慈聖母」陸暖塵。」說著,李媚虹手指著西門玉蘭。

  譚湘青目睹李媚虹要將這事推在西門玉蘭身上,心中有些不平,輕聲一笑道:「李!」娘,你怎麼說出這話。」

  李媚虹冷哼一聲道:「譚盟主,你問她自己好了。」

  西門玉蘭突然掩面輕泣,轉頭而奔。

  哪知紫黃道袍士,冷聲一笑道:「既然如此,她就給我留下!」

  他手中拂塵輕拂,西門玉蘭只覺雙腿上十幾處處穴道,同時發麻,好像給許多螞蟻叮了一口似的,立刻軟癱地上。

  「鐵指玉扇」譚湘青,一時真不知他們內情,他想不到黃古陵為何會這等不近人情,任隨一個弱女子被人欺負。

  黃古陵雖然心內極為痛恨西門玉蘭,但此刻見她受創道人拂塵之下,心內真有點過意不去,因為這是失去俠義行為,他此刻內心自語自問,不知作何措施,突然他抬眼向西門玉蘭望去!

  只見西門玉蘭緩緩翻個身坐了起來,兩行熱淚,奪眶而垂,在嫩紅的玉頰上,她那雙美眸注視著黃古陵,櫻口微啟,但卻欲言又止,代替的是無盡的淚水。

  「鐵指玉扇」譚湘青,緩步向西門玉蘭走來,突然一陣微風輕響,紫黃長袍道人從三丈外飄了過來,冷冷道:「你再逼近她一步,連你也得留在此地。」

  譚湘青聽得心頭大怒,不禁仰天一陣呵呵長笑。聲音高吭而清,好像一把劍刺入石林之中,碰著石壁,發出金屬之聲。紫黃長袍道人臉色忽地一沉,拂塵一舉,冷聲說道:「原來你還有一點修為,老朽幾乎走了眼。」

  譚湘青乃是白道江湖武林的盟主,他一生從沒被人這樣輕蔑過,潭湘青為人涵養極深,向來不輕易動怒,他這一怒極而笑,功力深厚已極,黃古陵深覺他的功力,並不弱于楊環。

  譚湘青笑罷,仍是氣定神閑,微笑說道:「閣下這等氣勢淩人,幾乎不將整個江湖武林中人看在眼內,諒你定是一位空前絕後的成名人物,敬請道出名號讓我這井底之蛙見識見識。」

  潭湘青的話,深含著譏諷、不恥之意。

  紫黃長袍道人,怒哼了一聲道:「憑你這一番話,老朽非留下你不可了,你還不把兵刃亮出,等待何時?」

  「鐵指玉扇」譚湘青,微微笑道:「我站在這裡,不會逃跑,你要留我,不進招還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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