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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因為,他不但感應到對面的陶萄鳳已經入睡,而且還發現七八丈的房面上,伏俯著一人,因而斷定是鄭玉容。

  為了怕驚走了鄭玉容,只得佯裝拉被就寢,並將蓋被入睡的影子,透射在紙窗上,接著,揚掌熄了燭燈。

  室內燈光一滅,馬龍驤立即掀被而走,飄身移在後窗下,迅即拉開窗門,足尖一點,極輕靈的縱出窗外。

  他知道,這時萬萬不能將陶萄鳳驚醒,同時也不能讓對面房面上的鄭玉容察覺,是以,摒息向正面繞去。

  繞至南面的一處高脊下,判斷距離鄭玉容伏俯的房面大概不遠了,於是暗運神功,發現鄭玉容仍在原處沒動。

  馬龍驤覺得奇怪,何以鄭玉容見他熄燈後沒有向窗前接近?繼而一想,莫非對方不是容師妹不成?

  迷惑間,一長身影,伸臂扳住瓦簷,悄悄彎臂探首一看,目光一亮,他幾乎驚喜的呼出了叫聲來。

  只見眼前一丈以外的房面上,正伏著一個一身素裝,背插金絲穗劍的少女,她用一雙玉手掩著她的嬌面,香肩不停的抽動,顯然是看到房內就寢的他,而傷心的在此暗哭。

  馬龍驤看了這情形,心中一陣難過,不自覺的黯然低呼:「容妹……」

  呼聲方自出口,伏在房面上的鄭玉容,聞聲倏然轉頭,一看馬龍驤不知何時已在一丈以外,也不禁神情一呆。

  但是,就那麼一呆,她已倏然躍起,展開輕功,直向正東馳去——

  馬龍驤看到鄭玉容滴滴淚痕的嬌靨,驚異的神色,尚未和她繼續說話,她已飛身縱過兩道房面馳走了。

  由於鄭玉容的沒有發聲講話,她顯然也怕驚醒了上房睡覺的陶萄鳳,而鬧得後果不堪收拾的地步。

  馬龍驤心中一急,騰身躍上房面,他先看了一眼店中的上房的動靜,才展開了輕功向鄭玉容追去。

  由於城外街道房屋的縱深並不深厚,待他起步之時,鄭玉容的身影,已到了野外的一片小樹林前。

  馬龍驤不敢怠慢,一提真氣,身法如電,僅兩個起落,已超在鄭玉容身前。

  鄭玉容雖然急急飛馳,顯然未曾盡展輕功,這時一見馬龍驤截在身前,看也不看,折身又向北馳!

  馬龍驤一見,只得焦急的低聲說:「容妹,容妹,你聽愚兄解釋!」

  說話之間,身形一閃,又截在鄭玉容身前。

  滿面淚痕的鄭玉容,理不也理,折身又向東奔。

  馬龍驤焉能讓她馳去,不由提高了聲音說:「容妹,請你聽我解釋!」

  說話之間,閃身又截在鄭玉容身前。

  但是,他知道鄭玉容還會折身馳去,到了這時候,他已不能再有所顧忌,伸臂將鄭玉容的纖腰抱住。

  鄭玉容被馬龍驤鋼砸般的雙臂抱在懷裡,不但芳心狂跳,渾身燥熱,而且神志昏眩,四肢乏力,似乎有些搖搖欲墜。

  馬龍驤一把抱住鄭玉容,立即焦急的低聲說:「容妹,你聽我說……」

  話剛開口,鄭玉容已掄動著一雙粉拳,在他結實的胸脯上打了起來。

  馬龍驤覺得出,鄭玉容雖然用拳打他,但卻沒有貫注真氣,知道了這事情還沒有絕望,仍有轉機。

  是以,一面任由鄭玉容打,一面委屈的解釋說:「容妹,這件事不能怨我,幾位老人家要我這麼作你是知道的,況且,你不答應兩位師伯,我也不敢答應的……」

  一句話說中了鄭玉容傷心懊惱之處,鄭玉容再也忍不住滿腹委屈,撲在馬龍驤的懷裡哭了起來。

  馬龍驤自然知道她這時的心情,因而,一面撫摩著鄭玉容的香肩秀髮,一面寬慰的低聲說:「容妹妹,我很瞭解你現在的心情和受的委屈!」

  鄭玉容伸臂抱住馬龍驤的肩背,抽噎著哭聲說:「你不會知道,我現在痛悔的誰也不願意見到,我只想死……」

  馬龍驤一聽,慌忙的急聲說:「容妹,快不要如此說,來,我們坐下來談。」

  說罷,攬著鄭玉容的纖腰,就在身後的小樹下的一塊青石上坐下來。

  由於青石不大,馬龍驤依然攬著鄭玉容的纖腰,而鄭玉容依然偎在馬龍驤的懷裡!

  馬龍驤俯首望著滿面淚痕的鄭玉容,幾乎吻到了她的耳鬢香腮,深情而親切的說:「容妹,我真沒想到你那麼傻,竟跑到『寶航庵』要去當尼姑?」

  鄭玉容見馬龍驤,一直緊緊的摟著她,生怕她再在他身邊逃走似的,心裡多少好過些。這時見問,只得抽噎著說:「我再對你說一遍,我只想到死,但是……」

  馬龍驤慌的急忙插言說:「那怎麼可以?……」

  話剛開口,鄭玉容突然抬起頭來,嗔聲說:「那有什麼不可以?豈不正遂了你們的心意?」

  馬龍驤一聽,知道鄭玉容指的是陶萄鳳,因而委屈的正色說:「容妹,至你離開後,我敢發誓……」

  話未說完,鄭玉容突然提高聲音,嗔聲說:「告訴你,這些天來,我一直跟在你們身後。」

  馬龍驤聽得大吃一驚,他確沒想到鄭玉容會一直跟在他和陶萄鳳的身後,果真如此,難怪她要遁入沙門當尼姑了。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如果她一直跟在他和陶萄鳳的身後,他為何一次也沒察覺呢?如果她在數十丈外,他和陶萄鳳的秘密動作她自然也不會看得清楚。

  心念電轉,立即正色說:「你跟在身後最好,我們分開後的一切,用不著我再講給你聽了,是麼?」

  鄭玉容一聽,又趕緊忍笑著說:「不,你還得詳細的給我說一遍!」

  馬龍驤見鄭玉容已有笑意,立即親切的舉手為她擦淚,同時深情的說:「這麼多天的事,也不是一個半個時辰能講得完的。」

  說此一頓,立即放緩聲音說:「這樣好了,你認為你不明白,不清楚的就提出來問好了!」

  豈知鄭玉容竟刁鑽的說:「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明白,我都清楚。」

  馬龍驤知道鄭玉容仍在鬥氣,只得佯裝不解的說:「你都清楚,還要我說什麼?」

  鄭玉容裝出一切都知道的語氣說:「我要看看你說的誠實不誠實,坦白不坦白!」

  馬龍驤佯裝有些生氣的說:「我無心從頭到尾說那毫無意義的話,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我早已決定向大頭、長髮兩位師伯提出要求,要他們設法勸鳳妹妹回潼關不要跟我一同到萬尊教去。」

  鄭玉容聽得十分動容,不由坐直上身,驚異的問:「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馬龍驤立即正色的說:「我為什麼要騙你?」

  鄭玉容想了想,遲疑的說:「恐怕兩位老人家不會答應吧!」

  馬龍驤卻胸有成竹的說:「我自然有辦法讓兩位老人家答應!」

  鄭玉容關切的問:「你有什麼辦法?」

  馬龍驤一笑說:「我自然會向兩位老人家解釋,陶萄鳳不宜參與營救家母的行動。」

  鄭玉容聽得神色一驚,大感意外的說:「怎麼?你全知道了?」

  馬龍驤凝重的點點頭說:「我不但知道了恩師蓮花洞主,就是我的生母——昔年的瀟湘仙子,還知道馬老莊主並不是馬騰雲的生身父親!」

  鄭玉容著實吃了一驚,問:「你這話可是聽『鬧海蛟』屠老英雄說的?」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知道鄭玉容的確曾經跟蹤他們到過河邊小村,他抱著陶萄鳳去療毒的事,自然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時見問,只得淡淡的一搖頭說:「屠老英雄也以為馬老莊主是馬騰雲和我的父親……」

  鄭玉容立即驚異的說:「這麼說,是玉面婆婆告訴你的了?」

  這一次馬龍驤並不感到意外,因而頷首說:「不錯,正是玉面婆婆,不過,有許多話她不便說,還得等見到家母後,請問她老人家。」

  鄭玉容黛眉一蹙說:「鳳妹妹水功精絕,除了長髮師伯外,恐怕沒有堪和她比擬的了,如果她不去,豈不失去一大肋力?」

  馬龍驤有些得意的說:「由此可證明,你並沒有一直跟蹤著我。」

  鄭玉容被他說得嬌靨一紅,立即嗔聲說:「我看到你們的親熱像,我就氣得要死,哪個還有心情整天跟著你們?」

  馬龍驤一聽,立即雙手拱揖說:「容妹,我可以向天發誓……」

  話剛開口,鄭玉容已連連揮手說:「好了,好了,當心你應了誓。」

  如此一說,馬龍驤自然不便再宣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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