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_冷雨香魂_憶文

一六五

　　這時，全穀再度一靜，靜得聽得到彼此的心聲，數千道驚急目光，一齊射在淩壯志的身上。

　　惡道烏鶴神情激動，腮肉顫抖，額角已滲冷汗，身不自覺地緩步向淩壯志身前走來。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以及剛剛擠進來的黃飛燕與丐幫二老，俱都神情緊張，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淩壯志在懷中摸索的右手。

　　驀然——

　　黃影一閃，淩壯志的手中，竟真的多了一本薄薄的黃皮書，他顯得誠惶誠恐地翻看，似是細心找尋烏鶴惡道說的標記。

　　這本武林人物夢以難忘的矚世秘笈，橫霸天下，稱雄宇內的武功錄，竟在數千道炯炯的目光下突然出現了。

　　有不少人想不顧一切，瘋狂地撲過去，但他們也知道要想在淩壯志的手裡奪走那本秘笈，不自是平步登天。

　　邋遢和尚俱都將一顆緊張惶恐的心提到了胸口，也身不由己地向前走了幾步。

　　但當他們運足功力，凝目向淩壯志手中翻開的黃皮薄書上一看，四老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

　　只見淩壯志正在查看的最後一面上，竟是劃著許多朱砂紅圈的一首七言古詩，細讀那首詩是：

　　「三更燈火五更雞，

　　正是男兒立志時，

　　黑髮不知勤學早，

　　待到白頭後悔遲！」

　　四老剛剛看畢，驀見淩壯志已抬起頭來，同時，沉聲說：「在下這本秘笈上，根本沒有任何標誌或暗號。」

　　惡道烏鶴神情緊張，渾身微抖，三角眼一瞪，厲聲說：「讓貧道指給你看。」

　　說話之間，身形猛向淩壯志撲去，同時，右手疾出如風，閃電抓向淩壯志的那本黃皮薄書。

　　淩壯志頓時大怒，豈肯讓他奪去，於是身形一旋，立即幻起十數白影，急運赤陽掌功，兩手頓時通紅，大喝一聲：「惡道納命來！」

　　大喝聲中，殷紅如火的右掌，猛向惡道的天靈擊去。

　　烏鶴一手搶空，不由大吃一驚，厲叱一聲，身形一躍騰空，同時惶聲怒喝：「還不準備，等待何時！」

　　時字出口，雙袖疾揮，身形直向立在崖邊的幾個持弓老道的身後落去。

　　淩壯志一時大意，竟讓惡道苦心鑽研的方法逃走，因而心中怒火更增，於是大喝一聲：「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騰空而起，逕以蒼鷹擄免之勢，淩空下擊。

　　就在他身形淩空的同時，妙正老道已由地上拔起一面小紅旗，急忙迎空一揮。

　　一聲粗暴大喝，逕由絕壁對崖傳來。

　　淩壯志身在空中，正待俯衝下擊，聞聲心知不妙，急忙轉首一看，驚得脫口一聲輕啊，顧不得再傷惡道，身形疾瀉而下，頓時愣了。

　　只見三十丈外的對崖古松下，一個虯髯濃眉勁裝凶漢，正用繩索吊起一個一身白衣雲裳白長裙的蓬發垂首女人。

　　蓬發垂首女人垂直被捆，兩肩各有一根麻繩，正被虯髯凶漢緩緩拉起，吊在斜懸絕壁上空的古樹枝上。

　　這時，滿谷兩千餘眾再度一靜，俱都神色茫然地望著對崖被吊起的白裳女人，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以及丐幫二老，也愣了。

　　淩壯志早已看清那女人是誰，不由悲憤滿胸，目射冷芒，渾身戰抖不止，俊面上一片鐵青，額角上汗珠頓時滾下來。

　　驀見跛足道人，雙目冷電一閃，瘋狂地惶聲大喝：「娟兒，小娟！」

　　這聲大喝，聲嘶音啞，充滿了急痛悲憤。

　　跛足道人大喝聲中，飛身前撲，倏然停在崖邊上，目光焦急地注視著對崖懸空吊在樹上的蓬發垂首的女人。

　　人影閃處，邋遢和尚和丐幫二老，同時縱至跛足道人身後。

　　跛足道人焦急地回頭，看了邋遢和尚三人一眼，接著又望著對崖，高呼：「小娟，小娟……」

　　呼聲甫落，對崖懸空吊在樹上的白衣女人，緩緩抬起頭來，極吃力地悲聲低呼道：「師……伯……」

　　悲憤愣在當場，痛悔墜入惡道圈套的淩壯志一聽，急怒攻心，仰天大喝一聲，翻身栽倒地上。

　　黃飛燕和簡大娘的兒媳婦，深恐淩壯志有失，同時一聲嬌叱，飛身過去，身形落地，長劍已出鞘外，立將淩壯志護住。

　　黃飛燕為人機警，迅速將淩壯志扶坐起來，急在命門上舒掌拍了一下，淩壯志大喝一聲挺腰縱身躍起。

　　惡道烏鶴仰天哈哈一陣大笑，得意地笑聲問：「淩壯志，對崖樹上的白衣少女你可認識？」

　　淩壯志尚未回答，全谷各路英豪大都已明白了惡道的卑鄙行為，立即掀起一陣驚人聲浪，紛紛揮拳，群情激動。

　　就在滿穀怒吼聲起的同時，淩壯志劍眉如飛，雙目暴睜，厲喝一聲，飛身向惡道撲去。

　　淩壯志的身形一動，妙正、妙大仗劍擋在惡道身前，同時舞起一道劍幕，立將淩壯志阻住。

　　惡道烏鶴再度狂聲大笑，接著厲聲大喝：「弓箭手何在？」

　　喝聲甫落，一個年輕力壯的持弓老道，暴應一聲，飛身而出，立即搭箭拉弓，弦聲響處，一支羽箭，直向對崖射去。

　　嚓的一聲輕響，接著一聲嬌呼，葉小娟左肩吊在樹上的麻繩，應聲而斷，葉小娟的嬌軀立失平衡，急烈擺動，隨著顛動松枝，搖搖欲墜，情勢十分危急。

　　淩壯志一見，急怒交集，星目冒火，掌心滲滿了汗水，果然不敢再撲向烏鶴。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和丐幫二老，妄稱閱歷淵博的老江湖，在祠堂裡給淩壯志出了一百二十個難題讓他處置，只有這個投鼠忌器，挾持人質的奸狠毒辣的陰謀問題沒有提出。

　　四老一見搖搖欲墜的葉小娟，不由脫口一聲驚呼，四顆老心，緊張地一直提至腔口。

　　這時，群情激動，滿穀叫駡怒喝：「殺了卑鄙無恥的烏鶴……」

　　「……將弓箭手推下崖去……」

　　「……娘的，真是武林敗類……」

　　「剷除崆峒派，殺盡崆峒門人……」

　　叫駡怒喝聲響徹山谷，震撼群峰，不少急躁衝動的觀眾已開始向前擠來，情勢十分混亂。

　　惡道看得暗暗心驚，但他仍仰面哈哈一笑，陰毒地說：「你們要想救葉小娟不難，只要答應貧道一個要求。」

　　邋遢和尚當先罵聲問：「什麼要求，這畜牲你快說！」

　　惡道覷目看了激怒的群眾一眼，陰毒地笑著說：「你先讓他們靜下來，貧道自會提出要求條件來。」

　　丐幫二老氣得瞪眼怒聲說：「群情激怒，如何制止？」

　　惡道面色一沉，立即轉首大喝：「弓箭手何在？」

　　方才持弓老道，立即高聲回應，同時掣出一支羽箭來。

　　淩壯志一見，震耳一聲厲喝：「惡道爾敢？」

　　厲喝聲中，刺目寒光一閃，穹漢劍已掣出鞘外，但他卻不敢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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