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_冷雨香魂_憶文

三七

　　淩壯志秀眉一蹙，立即不解地問：「姑娘為何發笑？」

　　素裝少女強忍笑意，說：「看你這副神情，的確像個十足的書生。」

　　淩壯志「哦」了一聲，轉口問道：「尚未請教姑娘芳名。」

　　素裝少女僅簡單地回答說：「我姓葉！」

　　淩壯志見素裝少女無意再說下去，自是不便再問，只得再找話題，於是，看了一眼室內，故意贊聲說：「葉姑娘住在如此仙境般的境地中，朝看日出雲海，夜聽松濤流泉，雖終生不下天都，也不至再想那煙火人間了。」

　　說話間，發現素裝少女黛眉微蹙，立即改口問：「不知姑娘和張前輩在此隱居多久了？」

　　素裝少女仍然微蹙黛眉說：「自我有記憶以來，就住在此處。」

　　淩壯志佯裝一驚，立即趁機問：「照姑娘說來，張前輩在此豈不已隱居十多年了嗎？」

　　素裝少女嬌聲一笑，不由脫口說：「我今年都二十歲了，你說我媽在此住了多久……」

　　話一出口，似是發覺不該將自己的芳齡讓一個陌生少年知道，因而玉頰頓時飛上兩片紅霞。

　　淩壯志對二十歲的少女，特別敏感，因為他恩師的女兒娟娟，今年也正是二十歲了，因此他情不自覺地看了素裝少女兩眼。

　　素裝少女終年隱居深山，有時三五年不下一次天都峰，這次在太平鎮看到淩壯志，直疑是天上金童，因而在她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一塊掀起漣漪的彩石，同時，在她素白的生命上，也塗上一片美麗光彩。

　　這時見淩壯志著意地看了她兩眼，第一次感到心跳的厲害，因而，緩緩垂下頭去。

　　淩壯志驟然驚覺失態，急忙轉變話題說：「張前輩能在天都峰一住二十年，她的武功不但高絕，昔年也必是一位名滿天下的俠女。」

　　素裝少女立即抬起頭來，傲然問道：「昔年雙劍無敵黛鳳張雲霞，你可曾聽說過？」

　　淩壯志不便說不知，但自己又確不知，因而不覺一陣遲疑。

　　素裝少女何等聰明，早已看出淩壯志必是不知，不由感歎的說：「像我媽這樣曾經轟動武林，震驚江湖的人物，你都不知，你也實在太孤陋寡聞了。」

　　淩壯志一聽之下，心裡很不高興，他覺得隨師學藝五年，就從沒聽恩師談過什麼「黛鳳」，如果確圖元裝少女說的那麼轟動，難道恩師他也不知？

　　心念間，驀聞素裝少女不解的問：「難道令師沒對你談過這件昔年轟動江湖的大事？」

　　淩壯志只得搖搖頭，但他卻趁機問：「不知令尊大人是誰？在下也許聽恩師講過。」

　　素裝少女立即說：「葉天良！」

　　淩壯志一聽，依舊神色茫然。

　　素裝少女顯然有些生氣了，不由沉聲說：「四大俊傑的名字你都不知，還跑什麼江湖，闖什麼萬兒……」

　　淩壯志一聽四大俊傑，靈智一亮，心中恍然大悟，不由脫口說：「想起來了，令尊大人可是朱腕銀筆葉大俠？」

　　素裝少女笑了，立即愉快地點了點頭。

　　淩壯志秀眉一蹙，隨之不解地低聲問道：「聽說葉大俠在江湖上已經失蹤多年了，不知這話當真？」

　　素裝少女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黯然地點了點頭。

　　淩壯志已概略地知道了中年美婦和素裝少女的身世，同時，她發覺她們和恩師是毫無關聯的人，因而，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但他同情素裝少女的遭遇，因而，又關切地問了句：「這些年來，葉姑娘可探出一些令尊大人的行蹤消息？」

　　素裝少女黯然說：「據我媽說，父親恐怕已經遇害了，失蹤十九年，不可能再活在世上。」

　　淩壯志心頭一震，失蹤十九年，這個數字和恩師困居九華紫芝崖，竟是同一個年代。

　　心念至此，他的心又開始動了。

　　對方素裝少女，今年恰巧芳華雙十，她的父親失蹤，正巧又是一個十九年，若非恩師叮囑的清楚，今夜他勢必認定素裝少女就是恩師唯一的女兒娟娟了。

　　恩師說，他的妻子因難產死在一座荒林裡，他僅僅滿一周歲的女兒，是在與仇人激戰時遺失在荒野亂石間……

　　心念未畢，驀然傳來一聲極快的衣袂破風聲。

　　驀聞素裝少女急聲說：「啊，我媽回來了。」

　　說著，即由椅上立起來，同時望著淩壯志，再度正色說：「我媽問你時，切記不要說曾經來過峰上。」

　　淩壯志見她說得鄭重，因而也謹慎地連連應是，同時隨在少女身後，直向房門迎去。

　　那陣衣袂破風聲，愈來愈近了。

　　驀見一道寬大人影，撲張兩臂，宛如一隻巨大蝙蝠，逕由正東崖邊，淩空飛上峰頂，直向這面奔來。

　　素裝少女輕咦一聲，立即停身止步，接著悄聲說：「不是我媽媽！」

　　淩壯志運功雙目，凝神一看，頓時神色大變，驚得閃身躲在素裝少女身後，焦急地低聲說：「糟，我不能見他。葉姑娘，快讓我躲個地方！」

　　素裝少女尚未看清來人是誰，見他如此情急，只得悄聲說：「你先在內室躲一躲。」

　　淩壯志一心想躲一躲，眼前就是刀山油鍋也在所不計了，於是，折身奔進右室門簾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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